顾雁迟刻意压低了声音问我:“翘翘,你放假了?”
我刚开始没反应过来是谁,沉默着没有开口。
我听到电话那头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因为环境很安静所以很小的声音都特别明显,他又低声问我:“翘翘,你在听吗?”
我连忙回答:“嗯,我考完试了,”然后我斟酌问道:“我想跟长宁哥哥讲个电话,现在方便吗?”
顾雁迟沉吟片刻,没有回答。
我又问:“你们在开会吗,我打扰你们了?”
顾雁迟的音量恢复正常,说:“没有,我在长宁家里,但是……他现在睡着了,等他醒来给你回电,可以吗?”
我抬头看一眼窗外澄澈清明的天空,东边有毫无阻隔的层次分明的云海和曲曲折折的夕阳光线,我没忍住,又追问了句:“现在啊,睡着了?”
顾雁迟有些无奈,只好跟我说:“他这几天太累,几乎飞遍整个欧洲,刚从法兰克福回来,在倒时差。”
我听得出他话中的意思,但是却很不善解人意的继续说了句:“我打算过几天就回连云镇看爷爷了,想在临走之前见他一次。”
顾雁迟终于妥协:“我安排司机去接你。”
傍晚时分,司机来接我去了廖长宁在邕林区那套顶层公寓。
这个楼盘外墙是深灰色的,掩映在一片美好的园林景致中,可以看出开发商是个绝对的中式园林狂,硬生生的在闹市中拗出一片寂静之地。入户电梯的液晶显示屏显示直达36层,这间公寓是整栋大厦的制高点,被城市初上的浓密灯火和霓虹所包围,车水马龙之中,王者之态尽显。
顾雁迟正在电梯口等着我。
我站在这里才知道,正如顾雁迟所说的,这里已经将后工业时代人类居住的另一种极致发挥到淋漓尽致,廖长宁的这间公寓是复式三层的结构,电梯直接入户,映入眼帘的便是从底层直达屋顶的中央大厅,现代、简单、空旷。
穹顶处设计成了星空耀眼的天空,好像魔法一样控制着整个大厅的空间,我站在侧面180度全景落地窗前,目光越过繁密的灯火,辽阔江景尽收眼底,城市夜景宝光流丽,明明灭灭的勾勒出远处起伏的山峦。
我心中亦有微微震撼之感。
顾雁迟说:“翘翘,长宁还在睡,你先在这里玩一会,可以看电视,也可以看碟,他收藏了很多绝版片子。”
我看了一眼墙上那面可媲美小型电影院尺寸大小的屏幕,顺从的点点头。
顾雁迟又笑着摊摊手,说:“这里通常只有长宁一个人,所以厨房冰箱里空空如也,没有零食给你吃。”
我还没来得及回话,就看到入户电梯的门再一次打开。
是文敏。
她穿一件纯白色的真丝衬衣,小黑裙,领口带了一串奶油色的珍珠,端庄大方。
她看到我的一瞬间,脸上得体笑容突然僵硬了片刻,然后就笑着走了过来,随手将手提包放在那张能反射出人影的宽大黑色大理石台面上。
顾雁迟似乎不知道她会过来,有些意外,“文小姐,您怎么过来?”
文敏语气中有一丝嗔怪意味:“我去医学院参加了个研讨会回来就听郑叔叔说长宁病了,”她又笑着加一句,“他还怪我整天忙着做女强人,没有时间照顾长宁,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回国的消息啊,简直要被冤枉死。”
顾雁迟得体的欠身,“是我们的疏忽。”
文敏也不介意,当我是空气一般就往旋转而上的扶梯方向走,“长宁在卧室?我去看看他。”
顾雁迟也不敢制止,只无奈对我说:“看来今晚积压的文件不用拖到明日了。”
我不解的望向他。
他笑着开玩笑:“东宫劝谏,君王勤勉,我等只能鞍前马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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