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长宁最终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随便话锋一转就把我带入了其他话题,只是他不知道我心中一直还惦记着罢了。
他将车子停在我的宿舍楼下。
慧姨给我带了两大袋食物,他口气温和的跟宿管阿姨商量:“送家里妹妹上学,东西实在太重,小姑娘拿不动,能否让我上去一趟?”
我有些心灰意冷。
从春到夏。
季节的过渡就像一场恋爱的开始,晦暗不清暧昧不明,拖泥带水牵绊不休,突然有一天阳光大好气温飙升,第二天又被残酷的打入无尽的冷空气中。
廖长宁没有再联系我。
偶尔我会忍不住去搜索引擎中键入与之相关的那些关键词,但是也鲜少有他个人消息的更新。
我觉得整颗心都是空荡荡的。
躁动不安,茫然杂乱。
没有课的时候我就独自坐在自习室里准备六月份的CET-4。填完厚厚一摞真题试卷之后,我自觉胸有成竹,然后又报了七月份的雅思考试,单词密密麻麻的几乎写满了手边所有的草稿纸。
每天晚上我都会去蹭设计学院的绘画基础课,偌大的教室空空荡荡的,大家都忙着逃课去挥霍青春。我坐在最后一排,桌子上放一张从作业本上撕下来的白纸和一只铅笔,就可以消磨整个晚上。像在和自己赌气一样,我画完了一本厚厚的速写,光影记录中有阴仄的寝室走廊,操场稀疏的嫩草,篮球场的夕阳,烂漫至极的落英,我画的其实并不好,只是想用忙碌的时间来填满心中的那块空缺。
我记得廖长宁对我说过的,读书年代要过的值得,你以后想起来才不会后悔。
我的整个年少,单纯的毫无知觉。
☆、二十岁之前(1)
夏天来的迅速又强烈,空气开始黏腻浓稠起来。
因为百年校庆推迟的今年的运动会终于缓缓拉开帷幕。学校广场音响终日不厌其烦的循环往复播放《赤道与北极》,我穿着海军服排练经管学院的开场秀——冰与火的激情,每天跟着莫晓楠穿梭在人头涌涌的校园。夜晚操场的镁光灯闪烁,红的红,白的白,棱角分明。
我下了晚课去学校广场找莫晓楠。
她最近新交了男朋友,男生日日讨她欢心,每天早上食堂开门他都会等着买到第一份莫晓楠最喜欢那个窗口的生煎包子送到楼下,每天晚上雷打不动一个小时的lovingcall,去看电影,去新开的游乐场,他还会给我们宿舍打四壶开水,邀请我们出去吃一餐饭,去KTV唱情歌给她听。
那些年轻时候的世俗感情是那么的洁净、单纯、美好。
莫晓楠猜测着劝我要务实,开玩笑说:“我们学生会大主席大才子苏文就很是对你上心,你倒是争点儿气去捅破那层窗户纸啊。”
她又说:“不切实际的事情少想,对自己没什么好处。”
我的情绪总是不高,无论做什么事,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好多东西不屑去追求,好多东西又追求不来。像是悲哀地处在夹缝中,只待对生活妥协。毫无疑问的是,一个人内心空荡荡的那种感觉,太难过了。
我也知道我需要认真定位的是自己的人生,而不是追寻一份遥不可及的感情。
但是内心清楚,又觉得没意思。
莫晓楠正在广场的大屏幕下看露天电影,这个月是电影主题月。
每个周五周六晚上主办方都会在广场上播放一个老电影,今天是《泰坦尼克号》,她早就跟男朋友约好去看,快结束的时候给我发短信让我下了晚课陪她去校门口吃宵夜。
我到广场的时候,正演到沉船的最后时刻,船上乐队奏起《NearerMyGodToThee》,他们视死如归,人格高尚,让人感觉到波澜壮阔的伤感悲壮。也许这部戏的壮丽之处,是发生在漂浮在浩瀚无边海洋的一部豪华游轮之上,那是一个独立而完整的小世界,而它的迷人之处正是在于它将现实之中不可能存在的爱情重现。
Rose和Jack相守到生命的最后时刻。
他们生死相依,在浮冰之上用死亡捍卫了爱情。
其实,在现实中,Jack和Rose即使是活着,他们以后也未必就能在一起,应该说有大部分人都认为,假使他们活下来,他们也肯定不会在一起,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世俗感情所不能超越的背景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