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镜清站在光可鉴人的地面上,身姿挺拔,一动不动。
在他附近还有二十多名陌生人,面色或是冷漠、或是轻蔑,视线都落在不远处的一对男女身上。
他们正在疯狂地砍杀着什么东西。
但由于视野的局限性,谢镜清看不见他们究竟在做些什么,只能听见刀尖刺入血肉时“噗嗤”“噗嗤”的清晰破裂声,伴随着那对男女尖锐的惨叫声在耳边响起。
这样的感觉并不怎么好,尤其是在他们不断崩溃嘶吼、显然精神状态不太稳定的状态下。
“去死吧怪物!”
“去死!给我去死——!”
“老子把你剁成肉末,看你还怎么吓人!”
“去死!!!”
鲜血蜿蜒流淌,拔刀时带起的肉肉横飞,染红了他们狰狞的面庞,让人一时有些分不清楚,到底谁才是怪物。
“啪嗒”。
一小滴鲜血溅到了谢镜清的脸上,温热的触感唤回了他茫然飘忽的意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可以肯定的是,这里正在发生的一切都不正常。
他用指腹将血滴抹了下来,这点痕迹在他过于白皙的指尖上异常鲜红,“你们……”
剩下那句“是什么人”还没说完,就听“当啷”声响,那对男女忽然尖叫着扔掉手里的匕首。
谢镜清:“……”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把匕首捡起来以便防身的时候,两人突然连滚带爬地远离了被砍杀的对象。
“怪物!”
“它真的是怪物!!!”
“救命啊——”
频繁的高音刺激得谢镜清的耳膜有些不舒服,他扭头看向受害者,想要揉一揉耳朵,然而手刚抬起来,整个人就顿了下。
比起“受害者”,用“怪物”来形容它,确实会更加贴切。
那是已经不知道被砍了多少刀的一滩肉酱,此刻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行复原,血液回流、肉末重组,就连先前溅到谢镜清的那滴鲜血,也从他的指腹间“啪嗒”滴落,顺着光滑的地板流进“肉酱”的体内,慢慢地恢复出它原本的模样——
它没有脑袋,原本应该长着脑袋的地方也被一只手所替代,扭曲的五官长在了指头上,随着指节弯曲随意组合,给人以不同的畸形冲击。与正常人不同的地方,还有从它躯干上延伸出去的许多条手臂,大小不一,像是砍掉了别人的再装到自己身上,充满了诡异的违和感。
等到完全恢复后,怪物趴在地上,像是一只变异的人形蜈蚣,光可鉴人的地板映射出他的模样,给人以一种地上一只、地下一只的惊悚错觉。
看到这一幕,之前面色冷淡的那些人都忍不住泛起恶心,搓着手上的鸡皮疙瘩,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那对男女更是吓傻了,用力抱紧了对方,又哭又叫的。
“能不能别叫了?跟他妈尖叫鸡成精了似的。”人群里长得最高的一个男人开了口,满脸的不耐烦,“连鬼怪NPC都敢去袭击,没死就偷着乐吧。”
“就是。”另一人也道,“要不是初级关卡里的鬼怪NPC杀人权限很低,你们早就凉透了。”
初级关卡?
杀人权限?
谢镜清的脑袋正以一种很难被发现的弧度微微歪斜着,他在努力地去理解男生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然后可惜地发现自己并不能够听懂。
和他一样听不懂的还有那对男女,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什么初级关卡?什么鬼怪杀人?大哥,我们就是去补考的大学生,平时也没做过什么坏事——”
高个男人打断道:“我看你们刚才拔刀的时候,可不像是普通大学生啊。”
两人面色怪异,“刚才……刚才都是被吓坏了,真的!我们平时连蚂蚁都舍不得杀死,你可不可以放过我们啊?呜呜呜呜……”
“自己去问它吧。”高个男人朝着怪物扬了扬下巴,“我要是能回家,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脑子不用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补考男女看向人形蜈蚣,捂着脸抽泣着,显然是之前莽勇的力气已经用完了,现在是怎么也没有胆子再去靠近那个杀不死的怪物了。
“他说得对,乖乖听话才是你们的首选。”人形蜈蚣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电视接触不良发出的声响,“我不会随便吃掉你们,但是……”
它说着,蜈蚣般的身躯朝着花园的方向弯曲延伸,露出了森白锋利的牙齿,“我可不喜欢鬼鬼祟祟的应聘者。”
下一刻,只听“嗖”的一声,人形蜈蚣身上的手交叠前行,速度竟然快到一眨眼的工夫就窜了出去!
紧接着,它从花丛里冒出头来,四五只手并用着薅出一个人,然后替换成尾部的手拽着对方衣领,粗暴地将人拉了进来。
那是个长得非常漂亮的大美人,即使是在人形蜈蚣无情的拖拽下显得有些模糊,依然能够从轮廓上描摹出他优越的五官。
大美人似乎被这样畸形的怪物给吓坏了,一边用拳头无力地捶打着人形蜈蚣,一边朝着沿途经过的人求助,样子看起来可怜极了,就是出口的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哎呀妈呀,建国后的蜈蚣怎么还成精了?救命啊!我好害怕呀!谁来救救我啊!”
没有人理会他,女人们对于这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一直躲在草丛里的人并没有好感,男人们倒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大美人,夸赞他的叫声也非常的悦耳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