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武学没落的时代,云善渊想要追求剑道,像是痴人说梦。可是让云善渊活在深宅之中,却会更加可悲。
“好,我懂了。”胤禛缓缓地说着,他眼见晚霞越来越美,如同在通吃岛上见过的晚霞。
那时,他不懂,不懂小玄子与小桂子的感情。如今,他懂了,懂了才会痛也要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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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康熙传召胤禛,“在塞外朕让你想的赏赐一事,你迟迟不提,可是忘了?”
胤禛跪了下来,“回汗阿玛的话,儿臣想请一道旨意,下个月初,史鼏之女史湘云,因病过世。”
康熙真是愣了一下,然后他皱起了眉头,厉声叱到,“荒唐!”
康熙看着胤禛,他所求的赏赐不是赐死云善渊,而是说请允让史家大房孤女从此世上消失,就如当年韦小宝离开京城一样远走高飞。
“胤禛,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这样的胡言乱语,岂可从皇子口中说出!”
胤禛抬头看向康熙,“汗阿玛,儿臣可能是胡言乱语了,但胤禛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有的人不该困在红墙之内,他们属于江湖之远。”
“荒谬,你都是从哪里听来这些谬论!”康熙是站了起来,他怒视着胤禛,似是没想到总是沉默沉稳的儿子会变得像是另一个人。
胤禛没有回避地看着康熙,他深吸了一口气说,“汗阿玛,儿臣并非受人蛊惑。子肖其父,儿臣只是从汗阿玛身上学到了,该怎么对待朋友才是真的好。您让韦大人离开了京城这个是非之地,儿臣也是不舍朋友困在深宅之中。”
‘砰!’康熙拿起手边的茶杯就扔在了胤禛的身侧,茶渍溅到了胤禛的身上,打湿了他的衣衫,“大胆!史湘云不过是一介女子,你岂敢将她与朝廷重臣相提并论!”
“朝廷重臣?”胤禛笑了起来,“汗阿玛,韦小宝是朝廷重臣,但也是一个假太监,是天地会的堂主,帮助反贼、假传圣旨、掉包死囚,桩桩件件,又有什么规矩可言。”
胤禛见康熙气得是涨红了脸,他紧接着说,“儿臣当年不懂,为什么汗阿玛放走了韦小宝,如今儿臣懂了。汗阿玛教会了儿臣,生死之交,师徒之谊,兄妹之情。这一切让儿臣在不违背江山社稷的前提下,不甘不想,却又决心放手。”
康熙伸手指着胤禛,他听着这些话气得想说什么,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时间最是无情,一转眼小桂子离开小玄子已有五六年了。仿佛所有人都把韦小宝忘了,就连他自己也以为这个人从未出现过。皇宫变得越来越有规矩,是他想要别人遵守的规矩,再也不会有人如韦小宝胆大包天、假传圣旨、欺君罔上。
可是当宫门深锁,月上中天,又有谁知道,他会望着那轮明月想起韦小宝。江湖之远的小桂子还好吗?小桂子是否会挂念庙堂之高的小玄子?
两个多月前,九难半途行刺,康熙又想起了韦小宝,小宝贪财好色,又是惜命如金,偏偏在为他挡刀救驾时,奋不顾身,从不迟疑。
康熙与韦小宝的相遇就是命运的意外,让他无法用君臣有别把那些年的情分磨去。生死之交,亦师亦友,如同兄弟情谊,怎么能轻易抹去。君王无情,但他还是一个凡人。正如胤禛所言,在不违背江山社稷下,小宝想走,他不愿意不甘心,但还是放手了。
这是小玄子能为小桂子做的最后一件事。
康熙闭起了眼睛,他对胤禛说,“你出去跪着,跪到你脑子清醒了再说。”
第十九章
胤禛没有迟疑地跪倒了乾清宫外,让后来的大臣们都心中生疑,不知四阿哥如何冒犯了康熙。那些有心人们更是脑补了很多大戏。比如说四阿哥与太子的关系较好,最近太子的地位隐隐不稳,皇上罚了四阿哥,难道是要对太子下手了?
然而乾清宫内,康熙却是让梁九功取来了一个木盒,他打开了盒子,里面全是那些年与小宝的通信,说是信实则是都是画,谁让小宝写不来文章。
殿内只有翻动纸张的声响,康熙看了很久,然后他才叹了一口气,“梁九功,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你说朕的那些儿子谁最像朕?”
梁九功垂手而立不敢回答,要说今日之前他还不知道,今日过后,皇上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四阿哥是被皇上真的记到心上了,是多了一份父子二人之间的感同身受。
“胤禛小时候性子急,朕让他戒急用忍,这些年来是见他处事越发的沉稳了。朕担心他行事太过冷硬,却也是朕想得少了。胤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只是这孩子不表露出来而已。”
康熙关上了木盒笑了起来,他想到了韦小宝,又想到了为他挡了一刀的胤禛,终是叹了一口气。他的前半生有过一个不畏他是皇上的朋友,自小桂子走后,属于玄烨的那一部分像是死了。
如今胤禛让那部分又活了过来,胤禛会如此说,是把他当做了父亲,而他也庆幸有人还记得韦小宝。其实他心底深处非常希望,他的儿子中有人能懂得这种不一样的君臣之谊。懂得才能对韦小宝与其后人照拂一二,无疑太子是不懂的。可是,这些事他不能言之于口,因为那有违规矩,还好胤禛没有让他失望。
“让四阿哥进来吧。”
梁九功听得皇上对四阿哥的评价,他是更加没有抬起头,心跳却是快了一拍,即便对太子,皇上也未有如此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