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公子知道林大人死前留有账本,笔笔皆是证据,如果裴公子能拿到它……”
裴轩放在桌下的手渐渐握紧,淡声说:“我不知在何处。”
“裴公子说笑了,那日见公子进了睿王府不短的时辰,想必与林曦公子的师兄之情依旧存在……”
国字脸还未说完,裴轩便忽的站了起来,厉声道:“别将曦儿扯进来,他什么都不知道!”
这昏暗的地方顿时回荡着那斩钉截铁的警告,国字脸微微一愣,之后眯起眼,渐渐收了笑容,看着裴轩这浩然正气的模样一阵冷笑,反问道:“若不知道,林府之中如何找不到蛛丝马迹?若不知道,林公子如何拿得那份手记?还在游记夹页之中?若是不知道,钦差一走立刻前往凉州?若是不知道,裴公子如何面对林公子责难心里愧疚?”
裴轩张了张嘴,无从反驳,他想到那日烈日下跪于林青书房外林曦的话语,将手记交与自己时那决绝的模样,睿王府的谈话……他家师弟看似什么都不知道,实则清清楚楚!
“这位林公子可不简单呐,我们翻遍了淮州林宅,甚至永宁侯府都未找到账本的影子。”
“所以你来找我……”裴轩的嘴里带着苦涩。
“是,各取所需罢了。裴公子若是能从林公子那里拿到账本,让蜀王呈现于皇上,就是帮大忙了。我定帮你出这牢狱,进士的身份也照旧保留,若是将来后悔不愿效忠于蜀王,也能堂堂正正面圣参加殿试,今后做个中立之官,如何?于情于礼,也不是损人害己之事,不违背大义吧?说不得林大人在天有灵,也是愿意看到这批腐败之官纷纷落马。”
裴轩脸色发白,在这昏暗的烛光下,更是尤为惨白。
“你怎知……账本一定在曦儿手上……他身体不好,老师从来不忍让他忧思过重……怎会将这烫手之物交与他……而不是……”
嗫嗫话语终究卡在了嘴边,谁能信,谁不能信,学生再如何也无法当做儿子。
“一定在林曦公子身上,若不在,他也知道在哪儿。”国字脸斩钉截铁地说。
裴轩虽嘴上说着不信,但是心里已经确认了,接着他自嘲般反问道:“若是我不愿意呢?”
国字脸将裴轩一直未喝的茶水举起,“啪”一声摔碎在地上。
“那便无法了,只好请林公子住嘴,一辈子也别再开口就是了,而账本我们慢慢找,总能找到的。”
那脆响似乎在裴轩心里炸开,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的碎片,“你们……怎么敢,他可是永宁侯的外孙!”
国字脸轻蔑一笑,“呵呵,永宁侯算什么,不过是没落的侯爷罢了,为了一个寄人篱下的表少爷难道还能对咱们王爷闹不成?原本还忌惮着睿亲王,不过这位殿下即将北征,就是有心护着怕也鞭长莫及。”
这都已经算好了!
裴轩的手心沁出了冷汗。
而在揽月轩
赵靖宜既然说有要事与林曦相商,重锦堂自然没有多置喙,太夫人能想到的自然是因这位王爷即将离京,总有些关于赵元荣的事要交代,是以命了小厨房送了些吃食过来,让这两人尽兴。
却从未想到就是因太夫人的不过问不阻止,她乖巧伶俐的外孙正一点一点被睿王爷蚕食拿下。
接着一个风吹浪打而来,将林曦直接推进了赵靖宜的怀抱,面对即将而来的浪潮,两人的感情迅速升温中。
而留下来用午膳的赵靖宜也正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可以不在乎流言蜚语,可关于林曦,总是不能让人委屈了。
抬头看了眼安心吃饭的少年,赵靖宜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若是同为男子可成婚便好了,直接娶进门就什么事都没有。
不过再怎么想如今还是太早了些,虽慢慢地抓住了林曦,可赵靖宜知道,两人之间的感情并不稳固,若稍微艰难一些,难不保林曦会立刻打退堂鼓。
这当然是不被允许的,只是可恶的是,他要去北境!
赵靖宜想到这里便对那日没有抓住萨木勒感到万分后悔,又对朝中一群怂蛋感到无可奈何!
“曦儿。”
听到一声唤,林曦放下筷子和碗,喝了一口汤,将嘴里的食物咽下,才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那无辜的表情让赵靖宜心底一阵抓耳挠腮,但面上却严肃道:“账本之事需尽早解决,这种事防不胜防,既然侯府之中已经有人盯上了你,那么侯府已经不安全了,可曾考虑搬出去……来王府?”
赵靖宜说的有理,可林曦还是忍不住脸红了一下,说:“我会考虑的,不过我倒相信外祖母和两位舅舅,不会用如此不入流的手段来刺探我。我既然来了,自没有立刻搬出去的道理,否则大舅舅如何抬头做人,连可怜孤苦无依的外甥也不容吗?而且白家学馆开学在即,我怕是住在侯府的日子也不会多。王爷不必担心,这点自保的本事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