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庄掌柜与萧玉衡一看便是熟识的,言语中也没有过于谄媚,倒是亲切。
说到春闱,林曦不免想到裴轩。
算着日子,他的师兄也快到京了,作为梁王的人,想必也不需要过于担心衣食住行,说不得在这次春闱中还能博得一个好名次。
林青本就时常在林曦面前夸奖裴轩的文章通达,假以时日,定能高中,这次背有靠山,更是十拿九稳了。
也不知道这些日子裴轩每每想起他的老师以及他的师弟内疚是否会多一些。
“早听说曦儿喜欢看些游记,祖母果然没有说错。”
萧玉衡的声音突然响起在耳边,林曦微微一愣,低头看手里的书,合上之后又是一怔。
《白石游记》!
巧合还是……
萧玉衡看林曦的表情在看到这本游记封面的时候,从漫不经心到深思,最后变为哀伤,直至悲痛思念,心里忽然一动,之后什么也没说。
“爹最后给我就是这本游记。”过了一会儿,林曦才淡淡地道,脸上那欲痛苦落泪的神情已经收了回去,他将书轻轻地放回书架上,“而这本游记里藏着他的手记,我用这个手记,送淮州巡抚下了大狱,众多官吏掉了脑袋。”
萧玉衡动了动嘴,还是保持了沉默。
“大表哥,谁都说我喜欢看游记,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看这些景啊物啊然后衍生出一堆感悟人生的东西。”
那为什么?萧玉衡疑惑地看了神色越发淡然的林曦。
林曦回过头,双手藏进披风中,脸上带笑地摇了摇头。
那时候只是想有个办法遮掩一下那些要命的账本而已,他自己知道,林青也知道。
萧玉衡问:“还要再看看吗?”
林曦点头,“要的。”他爹永远在他心里,而他要好好地活着。
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大力地拍书架的声响,接着便听到咯吱咯吱的书架晃荡声,萧玉衡和林曦一同回过头,周围的人也纷纷皱眉看向声源之处。
“岂有此理!这书本就是在下先订下的,自然是我先得,你而后看上,掌柜若有自然可买,没有怎可夺他人之物,蛮横如此,可有王法!”
这一听,众人便已经明了,这几日,这种争夺独本的事件时有发生,也不算新奇。
“什么王法,这种小事怎么扯上王法二字,你们也未免太大题小做了。魏兄乃魏国公府三少爷,诗书论策向来为众人称赞,本次考试若是下场十拿九稳,若是因为无此注疏而误了魏兄,魏国公府可不会答应。”
另一个稍显尖锐的声音冷笑着说,只是听那话,总觉得异常刺耳。
话音刚落,有一个稍微低沉的说话了。
“唉,于兄好意却也过了,感觉像是我魏国公府欺负人,这样吧,我出十倍价买这本白阁老的《五经注疏》,这位……兄台请割个爱,魏谦定感激于心。”
想必这个就是魏谦了,接着又听人符合道:“怕是觉得不够,魏兄不妨再添一些,总要有个银子租房子吧,京城客栈可不便宜。”
说完一阵哄笑声。
这些人真是,这个时候皇帝倒是能微服私访过来看看,林曦在心里默默地想。却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嗤笑,接着便听到萧玉衡冷笑道:“什么为人称赞,这个魏谦除了艳词写得窑姐争相传唱以外,其余不堪入目,我还未下场前他已经考了好几场,我入了翰林之后他还在考,整日斗鸡走狗,欺男霸女,若不是魏国公护得紧,不知被关进去多少回了,十拿九稳,呵呵。”
林曦听着萧玉衡的讥讽,一阵无语,他还从未听过他如此讨厌评价一个人呢。
“这个魏谦可是的罪过大表哥?”
萧玉衡于是不说话了,白氏还未与定亲前,上净佛寺上香时不小心被魏谦看到而纠缠不清,一直到定亲后还不放弃,是男人都耿耿于怀,当然这种事情自然不会告知单纯的表弟了。
那边的哄笑声终于惹怒了那书生,于是态度更为强硬,说不给就不给,又不愿与这群京都权贵多做纠缠,忍着怒意正想离开。
然而,魏谦等人早已作威作福许久,书也没有弄到手,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不然今后如何在纨绔界混下去?
一个眼色就拦住了去路,接着双方开始推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