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虽不值钱小庄子却认得,那不就是早上出门时知薇耳朵上戴着的嘛。
所以说那个宫女看得没错,知薇真上这儿来了。可这会儿她人又上哪里去了?小庄子越想越慌,觉得自己再也兜不住了,无论是死是活都要跟万岁爷说一声。若能尽快找着知薇,可能还有一线活路。如若不然,皇帝交给他的人没了,那必是凌迟的下场。
小庄子就拿着这一个耳环去了前面正殿,猫着腰进去,满脸不安的神情简直掩饰不住,皇帝一眼就瞧出问题了。
他瞪了他一眼,示意他过来说话。小庄子便凑近了,把知薇失踪的事情同皇帝说了。他没敢说得太严重,生怕皇帝当场发飙。但即使如此皇帝已然变了脸色,立马起身冲太后道:“儿子那里有紧急的事情要处理,得先走一步。”
太后一早就瞧出有事儿,但面上依旧笑嘻嘻的,冲皇帝摆手道:“你有政事就去忙,这里有我就行。安阳今天挺高兴,回头捧碗面上养心殿给你父皇吃去。”
安阳年纪小,没嗅出诡异的气氛,甜甜地应了声好。倒是旁边的宁安眼皮子一耷拉,有点心虚的模样。
她派出去的人也该把事情办成了。不过是杀个把宫女,费得了什么事儿。她并不知道沈知薇是皇帝的什么人,只当她是个狐媚子。这种人死不足惜,尽干那些个挑拨离间的事儿。若再容她继续待在父皇身边,搞不好将来会害他们父女不合。
那丫头可是一心只巴结姐姐一人啊。
不过杀人这种事情,安宁还是有些害怕的。所以她给自己留了后路。她派了自己宫里的碧荷去。这碧荷和姐姐那儿的碧莲是表姐妹,眉眼有几分相似。她今儿本不跟着过来,所以即便后来在寿康宫露脸,旁人也只会把她当作碧莲。
谁让那碧莲整天跟在姐姐屁股后头,忙前忙后进进出出呢。
她就这是借刀杀人。若没人追究最好,真要追究起来,叫那碧莲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顺便还能泼姐姐一盆脏水。
安宁为自己想出的这个妙计洋洋自得,心狠手辣之余又有那么点天真。到底还不到五岁,虽说皇宫锻炼得人早熟,但她的想法多还带了点幼稚,计谋也不算成熟。
那一边皇帝却没发现小女儿眼里隐藏的心事,大步迈出了正殿,站在廊下问小庄子:“到底怎么回事儿,让你看个人,你给朕看到哪里去了?”
小庄子吓得赶紧跪下,连连磕头不止:“奴才、奴才叫碗茶喝坏了肚子,跑了几趟净房。原本知薇姑娘好端端坐值房里吃点心的,奴才没觉得有异样。后来不知怎的,她人就不在那里了。奴才找人打听过了,说她去了后门。结果到了那边没找着人,只找着一只耳环。”
说着他把耳环递上,皇帝拿在手心里,只觉得这小小的银环烫手得很。这是属于知薇的东西,他认得。可现在东西在人却没了,偌大个皇宫乃至天下都是他的,却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冲他的女人下手。
皇帝简直怒不可遏。
他冷下一张脸来,周身的气势简直要将人活活吞下。小庄子吓得不敢抬头,只听皇帝冷声吩咐:“去将京州卫调过来,一处处给朕仔细找。”
小庄子心头一紧,吓得差点尿了。知道皇帝对知薇上心,却不料已到了如此地步。京州卫是皇帝身边的暗卫,在皇宫之中无处不在,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真正有多少人只有皇帝心里清楚。
那都是藏着的利剑,轻易不会出鞘。想不到现在为了知薇,竟会出动京州卫。
看来今天这事情要闹大。
小庄子大气不敢出,屁滚尿流爬下去传旨。皇帝也不召龙辇,直接走回了养心殿,手里一直捏着那枚耳环,心竟跳得有些快。
知薇不是乱来的人,他早上又刚叮嘱过她,肯定不会在太后宫里胡乱走动。唯一的解释便是她让人算计了,被人骗去了后门,随即下落不明。
什么人胆子这么大,敢在皇宫里随意掳人。皇帝不由有些后悔,早知道还是该让她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当时是心疼她来回侍候自己太累,当着太后的面也不能让她歇着不动,所以才让她去后头休息。
没想到……
皇帝握紧双拳,目光里透出少见的寒意。
京州卫办事效果极快,那么一点错漏百出的事情,他们片刻间就查了个水落石出。很快就有人来回报,说知薇大约是被带往了落月轩附近。目前人还未找到,怕皇帝焦急一拨人回来禀告,另一拨人则出发去那儿附近寻找。
皇帝一听这消息哪里还坐得住,大步踏出养心殿。因走得太快,后面马德福和小庄子几乎连滚带爬才跟上,即便是用跑的,走到一半到底还是把皇帝给丢了。
知薇这会儿还浑身冰冷地躺大潮湿的落叶堆上。半梦半醒间她看到了许多东西,全是上辈子的情景。她坐在打着空调的房间里,抱着薯片边吃边玩电脑。渴了就开一罐可乐喝,仰头咕嘟咕嘟一会儿半罐就没了。
电脑里正在放综艺节目,她看得特别欢畅,难得一个悠闲的周末,这般惬意让她第二天简直不想再去上班。
她那时候就在想,老天爷啊,能不能给她一种想吃就吃想喝就喝的生活。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的梦想竟能成真。只是这样看似舒坦的生活,付出的代价也极其昂贵。
那个掌控天下的男人,主宰了她的生死。原本他对她视而不见的时候,她还能有几天安心日子过。可没想到后来一旦扯上了关系,竟是如入了他织的网一般,渐渐的身陷其中逃不掉了。
他的眉眼他的双唇,他掌心微热的气息,还有那靠近了喷在她脸上清淡的香气,就这么将她团团围住。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像被蜘蛛缠住的幼虫,怎么挣扎都于是无补。身体被牢牢控制住,竟是动弹不得分毫。那人的气息近在眼前,在她的鼻尖流淌。明明想要逃开,却又贪婪得想要再嗅上两口。
已冻成冰的身体有了一丝暖意,好像就是因为这股气息,将她身体里的血液又慢慢解了冻。温热的感觉重新回到细胞里,将她整个人都慢慢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