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薇又冷又累,实在没空和小安子讲理,一双眼睛无助又渴求地望着傅玉和,简直能把人心都给望化了。
傅玉和想了想,走到门口冲小安子道:“你进去整理昨日收上来的药材,有事儿会叫你。”
“大人!”
“进去!”
眼见傅玉和发了脾气,小安子不敢违拗,只能恨恨瞪知薇一眼,不情不愿进了屋。他家大人真是奇怪,好端端的理这个宫女做什么,平白给自己惹麻烦。
傅玉和待他进屋后,冲知薇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知薇深吸一口气,开口的时候有种大无畏的精神:“我想求大人,带我去见皇上。”
饶是傅玉和自小聪明过人,也料不到知薇会说这样的话。
“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我自然知道。你别误会,我想见皇上不是为了邀宠,实在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
“什么事儿?”
知薇咬唇不语,傅玉和又道:“你若不说清楚,我不会平白冒这个险。毕竟你我无甚交情,我如何信你?”
“我说我说。”知薇顾不得什么,将昨日锦绣被吴司仪带走的事情一股脑儿全都说了,“……我知对大人来说,锦绣不过一介宫女死不足惜。但于我而已却是如同亲生姐妹,还求大人发发慈悲,帮我这一回。”
傅玉和阴沉着一张脸:“你可想好了?若真见了皇上惹怒龙颜,回头你如何收场?”为个宫女求见皇帝,皇帝不恼才怪。
“我早已想好,若能一命换一命,也算是我的造化了。”
“可若皇上根本不愿见你,你岂不是白白送命?”
知薇没想到这一层。她只觉得以之前皇帝对她的举动,见一面应该不难。现在想来还是太天真,皇帝凭什么见她?就因为那天他说了要封自己为嫔,她就不知天高地厚觉得对方一定会见她?
可眼下除了这个法子,她再无他法。
“大人,你的话有道理。只是唯今之际我只有这一个法子,不管成不成,若大人肯帮我一把,即便做鬼我也感念大人。”
傅玉和看她这般坚决,心里也是一声叹息。真想不到几年不见,沈知薇竟成了这样的人。从前的她如何会管这样的事情,她连二弟的死活都没管过。现在却为了一个宫女……
她当真变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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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玉和看她这样,有点于心不忍。
他抬头看了眼天色,此刻大约未时,皇帝这会儿大概还在午睡,加之大白天的人多嘴杂,他不愿意让人说闲话,便冲知薇道:“你先回去,待天黑了再过来。”
“可是大人,锦绣她……”
“让她再撑两个时辰,她若撑不住便是命。撑得住我便帮你一回。”
知薇心里乱乱的,但傅玉和的话也有道理。成不成全看天意,他既答应帮忙,此事便还有一线生机。
于是她又绕原路返回,换去一身污脏的衣服,又去冲了个凉,一个人坐屋子里发呆。群芳姐今儿没再给她安排别的差事,她这时间便有些难以打发。
心里一藏着事儿,只觉得时间过得奇慢,两个时辰便像是一天一夜,她枯坐窗边发了许久的呆,一直到日头渐落,外头开始起风了,这才拿了件斗篷披上,出了花圃往药圃走去。
天一暗花圃便鲜少有人在外头走动,吃过晚饭后人都进了屋子休息,深秋的夜晚冷风吹在身上让人不住地打颤,知薇紧紧搂着斗篷,一个人顶着月色快步向前走。
傅玉和已经准备好一切正待她来。小安子被他打发去忙别的事儿,趁他走后傅玉和挑出一套对方平日里的衣裳来,待知薇到了后便把衣服往她面前一扔,吩咐道:“换上。”
花圃的人一旦下钥便不可入宫,知薇不能穿着宫女服制随意走动。一旦发现便是死罪。所以只能让她换上太监的衣裳,跟着他往后宫去。
傅玉和这两天一直在宫里当值,良妃已有了生产的迹象,从昨天夜里开始已时不时有宫缩的情况。只是当时还不频繁也无规律,故他没去延禧宫,只留宿宫里忙自己的事儿。
他虽鲜少给嫔妃看病,但良妃生产是大事儿,太医院从院使到底下众人都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以防有什么万一。傅玉和不愿显得特立独行,便也跟着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