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是吃过午膳就睡的,本来也就是睡小半个时辰,可是今天过了未时都还没起来。期间有人进去看了一下,见夫人还是在床上躺着,以为她是昨夜累着了,所以也就只看了一眼便悄悄的退下了,可是谁想到,等到申时二刻了,还不见醒来。众人觉得疑惑,这才又进去喊了几声,可是始终都不见回应,有人走到床榻一看,才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然后听说大人已经回来,这才赶忙过去找人。
宫翎是一路奔走而来,正房的丫鬟们见到他面沉如水,都吓得心惊胆战,宫翎却也没功夫搭理她们,只是快步走到卧房,直奔床榻。
床上,姜珠静静躺着,眉头紧蹙,脸色苍白如纸,一摸额头,却是滚烫的吓人。
“到底怎么回事!”宫翎心寒,厉声问道。
屋内丫鬟跪了一地,宝瓶红着眼道:“奴婢也不知道,小姐说要睡一会儿休息一下,可是始终不见醒来,等我们进去时小姐已经是这样了。”
宫翎心中不安,也不多问,只对着门外的孟土道:“快去找大夫!”
大夫很快就过来,虽不是王太医,却也是医术了得的御医。宫翎见到人来,立马让开,然后全身紧张的等着他诊断。
“敢问宫大人,夫人是不是受了什么惊吓?”然而大夫诊断完却这么问道。
宫翎一滞,姜珠这高烧是因他吓出来的?
大夫观他神色,知道是确有此事了,便又道:“宫大人也不必多虑,夫人是受了惊吓又染了些风寒才高烧又昏睡着,并不要紧,下官开几服药,夫人服下,再好好休息,不假三日便能康复。”
宫翎见他如此淡然,这才稍稍放下了心,“有劳了。”
御医很快走了,丫鬟退下去熬药,宫翎坐在床边,却是半晌无言,他倒真没想到,一向胆大包天的姜六竟然能被他吓成这样。只是却也怪他昨晚上无动于衷,怕她害怕便保持沉默,原本等着她想好了再说,谁知道弄巧成拙。
药终于熬好了,等到给姜珠喂完,天已经黑了。
丫鬟们都已退下,屋内,只剩下了两个人。姜珠依然未醒,宫翎坐在床边,一个人守着。
夜渐渐深了,万籁俱寂之处,宫翎闭上眼也养起了精神。
突然间,一个声音传来——“冷。”
宫翎回神,却见姜珠眉头紧皱,浑身也哆嗦起来。他见着,犹豫半晌,最终还是躺在了床上,将她抱紧,“没事,我在。”
☆、41|222
姜珠觉得自己好冷,冷到了骨子里,她又感到害怕,仿佛有什么东西跟着她,她哆嗦着,颤抖着,想要摆脱,却又摆脱不了。冷和怕,就像附骨之疽,如影随形。
可是突然间,她感到了一阵暖流,那暖流环绕着她,仿佛要将她身上的冰层融化。她贪恋着,便紧抱着,不舍得放手,只想着死死攥住。她感到自己的身体暖和起来了,连怕似乎也淡去了。她不想再被那黑影追逐,便死命将自己蜷缩在那暖流里。
然后,她觉得自己越来越热,热的感觉自己全身是汗时,她猛地惊醒,然后睁开了眼睛。
可是她在哪里?
自己的双手抱着什么,自己的身体也被箍住,往上一看,却是一个一张正在闭着双眸的面庞,黑睫密长,薄唇紧抿,熟悉又陌生;往下一看,却是对方赤-裸着上身,而自己仅着亵-衣。
热血一下沸腾,姜珠将人猛地推开就坐起退后,并且厉声喝道:“宫翎!你怎么在这!”
宫翎被吵醒,眉头一皱,狭长的凤眼便睁了开来,迷蒙只是一瞬,很快却又是嘴角一抹,笑意盈然,“你受了风寒高烧不退,半夜又直呼冷抓着我不放,我无法摆脱,便只好听之任之了。”
姜珠有些错愕,倒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因为他的态度。
明明之前,他还是带着拘谨与克制,而现在的模样,倒像是回到了原来的时候——言语放浪,行为轻佻,让人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可是虽然那时让人生气,却也是有血有肉值得亲近的多。
可是他又怎么变回了原来?之前明明发生了那么多事啊?难道没发生过吗?难道一切都是她做梦了?
“宫翎,我们是不是成亲了?”半晌后,她喃喃道。
“是啊。”宫翎侧躺着,墨发垂下,凌乱而不羁,他笑道,“怎么,被我死而复生之事吓得发了烧,就把脑子烧糊涂了,什么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