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安槿便带了一直装扮成自己的大丫鬟雪青和陈峖棋一起回了陈家。
路上,陈峖棋见到掩了面纱的雪青,有些意外,安槿便拉了雪青,对陈峖棋道:“棋姐姐,这是安青,从小跟着我一起长大的。我,这次回陈府是有些事情要和义母说,跟义母说完后,看看她的意见,我再跟姐姐说这件事。”
这没头没尾的话,再加上安槿面上的慎重,虽然陈峖棋并没有听懂,也觉大概是重要之事,这突然冒出来的姑娘,难道是安槿家里出了什么事?
陈峖棋心里疑惑,不过她看安槿神色郑重,安槿向来都是悠闲自在语笑盈盈的模样,她还很少见安槿面上出现这样的郑重神色,既然她说和大伯母谈过会跟自己说,便是重要之事,自然也不再深问。
回到陈府,两人先别过,陈峖棋回了二房,安槿便带了雪青去见陈大夫人。
安槿见到陈大夫人,不待陈大夫人拉她到身边坐下,便跪下道:“义母,槿儿有事相禀。”
陈大夫人吓了一跳,一边拉她起身一边就道:“槿儿,你这是做什么,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好端端的跪下做什么?”
她拉了安槿要她到自己身边坐下,安槿却是摇头,只是顺势靠近了她单膝半跪了在她身边。
陈大夫人见状便对自己身边的嬷嬷和房里的侍女们使了下眼色,管事嬷嬷便带了各大小丫鬟退出了房去。
陈大夫人这才对安槿和颜悦色道:“槿儿,是不是因为书院女刊的事情,你觉得牵连了陈府?此事我已经听峖柏说过了,并不是你的错,你无需担心,白侧妃那边你也不用理她,不过是些许衣饰,算不得什么大事。”
原来陈大夫人早就从儿子陈峖柏那里听说了女刊之事。
陈峖柏身为刑律司的律史,女刊发出当日就在衙门收到了,他读书涉猎甚广,又心思敏锐,虽不参与政治权谋争斗,但对岭南局势却是再清楚不过。他只略翻了翻手中的文刊,便轻易看出了其中的问题,包括最重要也最隐蔽的衣饰局做假报,白家产业的问题。
当时他的心便沉了沉,因为这份女刊必是祖父披核同意的,他不信自己祖父看不出其中的问题。
他是知道安槿身份的,此时看着这份女刊,就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的祖父是否已经知道安槿的身份,并且在行事中竟是偏帮了萧烨一系。否则祖父为何要让安槿打理女刊,又为何允许这样一期的内容刊出?
陈家历代都不会站队参与权谋之争,此事事关重大,当日陈峖柏便去了南华书院找自己的祖父说话。
陈峖柏同祖父谈过之后,当晚回到陈府,想到母亲对此一无所知,怕白侧妃从母亲这里下手,便将女刊之事略略说给了母亲听,以便白侧妃从陈家女眷入手做些什么,母亲能有所准备。
陈大夫人不知事情到底如何,只以为安槿的这期女刊可能冒犯了白侧妃,此时见安槿回来,便以为她是受到了白侧妃一系的人的欺负或针对。
安槿听了陈大夫人的安慰,只觉又愧疚又苦涩,她终于开口道:“义母,不,不是女刊的事,是我自己的事,我有自己的事想跟义母说。”
陈大夫人看安槿眼睛有泪水若隐若现,神色难过,就是一愣,不禁柔声道:“嗯,你说,义母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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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此时也还是以为安槿是不是收到了京都家中什么不好的消息。
“义母,其实我姓阮,而非安。我姓阮,名安槿,我的父亲的确是锦华书院的先生,但却不是安先生,而是京都子爵府的阮先生。”
“我是子爵府的五小姐,上面还有四个姐姐,其中二姐便是当今陛下的瑜贵妃娘娘。我的外祖家是顺国公府赵家,也是当今陛下景帝的外家。”
“我自小就养在了姑祖母赵皇贵太妃身边,大概是因为那时皇贵太妃就已经相中了我,想让我嫁到岭南。今年二月,便有圣旨册封我为顺宁郡主,赐婚岭南王世子。”
“所以王府那个中毒毁容的并不是真正的顺宁郡主,真正的顺宁郡主其实是我。”
陈大夫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膝下半跪着的少女,消化着她说出的话。
她看着她纤细的身影,面上隐约的泪痕,脑子里不禁闪过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狼狈全身是伤的跌坐在马车前,娇小而又羸弱,眼睛却亮闪闪的,见到自己满是欣喜的样子。
她的手还抓着她的小手,那只手幼嫩的不堪一握,此时微微弯曲着,想用力而不敢的样子。
她心里一痛,想拉她起来,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满是干涩。
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一直跟在她后面站在一旁带了面纱沉默不语的小姑娘,脑子有什么闪过,就问道:“槿,槿儿,这位,这位姑娘是谁?”
这个小姑娘身上穿的并非寻常侍女所穿的服饰,低调质朴却还是可以看出料子很好,而且她身上有一种隐隐相似的感觉,这让陈大夫人潜意识就生出了某种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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