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渐渐凉了,他人也渐渐清醒了,越清醒,越觉得这长夜漫漫,太难熬。
换上干净的中衣,程钰回了内室,拿出她亲手绣的白鹤香囊,放在手心,细细端详。
细密的针脚,仿佛看见她坐在窗前,眉眼温柔,一针一线的缝,累了就抬头看看窗外,偶尔还会应付阿洵的捣乱,哄完阿洵,再低头继续。
她现在又在做什么?
有阿洵陪着,肯定不会觉得孤单吧?阿洵那小家伙,还真是让人羡慕,不过,今年是最后一年了,明年阿洵四岁,记性越来越好,不适合再继续睡在她旁边,再大几岁,也不能再随随便便亲她……
满脑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夜色浓了,整座王府静了下来,但程钰知道,兄长那边肯定正忙。
小登科,哪个男人不憧憬?
目光从香囊上移开,落在身上的中衣上,程钰突然想到了被她穿过的那身。
她离开的时候,他吩咐过,里面的东西一样都不许动。
不许动,他又能如何?
程钰心跳加快,良久之后,他起身吹灯,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门,直奔后院。
这是他的院子,再熟悉不过,不用提灯笼,便熟门熟路地到了地方。
站在门前,程钰犹豫很久,最终还是推开了那两扇门,轻轻的一声吱嘎,像是有人在叹息。
程钰顿了顿,跨进去,关上门。
没人知道,只有他自己知道,所以他只要随心所欲就够了,不必担心旁的。京城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很多都娶妻生子了,他不能娶她,难道连这点权利都没有吗?
或许是心魔作祟,又或是晚上喝酒后劲儿涌了上来,程钰脑海里一片混沌,等他重新清醒过来,人已经到了内室。摸索出火折子,程钰点了一盏灯,灯光昏暗,毫不起眼,但足够让他看清床上的情景。
被子铺得整整齐齐,那套中衣,也整整齐齐地叠了起来,摆在床尾。
程钰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张床。
她曾经躺在这里,穿着他的衣服,盖着他的被子,两人还隔着薄薄的纱帐说过话,她离他那么近,触手可及。如果,如果屋里只有他们两个,如果他身体正常,如果她是他的新婚妻子,如果今晚是他跟她的洞。房花烛,他又会怎么做?
他会……
像是心上人真的还躺在眼前,程钰迫不及待地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被子是凉的,沾了她身上的香,程钰将她穿过的衣裳拿过来,低头去嗅。香气清幽,似有若无,他手伸了进去,清凉光滑的锦缎,让他想起当日在河边,他掐着她下巴为她渡气时,碰到的她细腻光滑的脸庞……
因为太过渴望,明知现在做的事情令人不齿,他还是放纵自己继续。
他想她,很想很想。
一夜绮梦,做到黎明时分才醒。
头疼欲裂,对着陌生的床顶发了好一会儿呆,程钰才记起这是什么地方,记起他为何会在后院,记起他昨晚都做了什么……
程钰震惊地坐了起来。
掀开被子,旁边是一身皱巴巴的衣裳,而他身上的中裤和垫着的床褥,又脏了。
程钰羞愧难当。
都是梦到她,但上次他只是想,昨晚他却,对着她留下来的东西发了痴。
她若知道,知道他是这种小人,往后,恐怕连见都不肯见他吧?
懊恼抚额,余光里瞥见外面有些亮了,程钰暂且收起那些复杂心思,迅速褪下脏了的中裤,换上那条皱巴巴的。穿好了,他把脏衣脏被褥全部卷到一起,趁下人们还没起来,悄悄溜回前院,再把自己床上那套干净的换了回去。
做贼一般。
早上陈朔端水进来,发现床上被子又卷了起来,忍不住偷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