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闷闷的,还带着三分火气两分委屈。
高陵顿时一阵尴尬,只得讪讪道:“本宫这不是看皇弟喜欢吗,自然想要替皇弟争取争取。再则,要真闹到父皇那儿去,恐怕诸位教习也落不到好下场,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断人前路。”
三皇子这时也走了出来道:“既然这样二皇兄就收了这马吧,索性这马儿认主,承了二皇兄的恩情,日后必会忠心护主。他日若真能随着二弟征战疆场,也不失为好的助力。”
高郁眼眸深深,环视一圈视线最后落到娄琛身上,见他微微点头后,终于松了口:“那就依大皇兄所言吧。”
几位殿下既已开了口,在场其他人也只能谨遵王命,一出闹剧就这么有惊无险的落幕,只留几个不知所以的小畜生乐不颠儿的吃着自己的草。
至于这样做是否欺君……那就不是他们考虑的事儿了,毕竟天塌下来都还有个儿高的顶着。
而且假使真传到圣上耳中去了,那也会有几位皇子先担着。
但这宫里谁人不知陛下对二皇子宠爱至极,即使知道了也未必会怪罪。况且不过是匹马驹,陛下向来看中兄弟情义,知晓几位皇子这样同心保不齐还会十分开心,嘉奖一二。
在场众人心照不宣,该记的话一句不敢漏,当然该忘得事也一件不敢再回忆。
马倌儿则是默默收起了那马鞭,寻思着等会儿到无人之处将其悄悄处理了,毕竟罪证这东西,留着可是要人命的。
转头忽又想到临走时二皇子赞许的眼神,马倌儿喜上眉梢,自知好日子终于来了。
这一事虽然表面看来颇为圆满,各自欢喜,但实际……
当夜,含凉殿主殿之中
“废物!”
愤怒的一声吼后,大皇子高陵转将书桌上的杂物全数扫罗在地,玉石掉落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上好的墨玉笔洗顷刻间变成几块一文不值的碎片。
“大皇子息怒。”
“执剑”谢瑜跪拜在地,向一旁的“奉笔”宁书恒递去一个求救的眼神,但宁书恒却闭口不言,只意味深长的看着谢瑜。
他敢怂恿大皇子耍那些不入流的小把戏,那就得有失败之后承受大皇子怒火的觉悟。
鬼知道他刚才听闻马场发生之事时有多么惊恐,御马伤了皇子那可是大事,彻查之下别说是谢瑜,就连大皇子恐怕也要受其牵连。
也幸亏今日二皇子无事,要是伤着了,那就不是一句告罪能脱去干系的。
“你让本宫怎么‘息怒’!?是你说把马鞭浸上辣椒水万无一失,绝对不会让人发现,结果呢?”大皇子一脚踹上谢瑜胸口,只觉母妃给他找的这个“执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是下官失职。”谢瑜硬生生受了一脚,吃痛的捂着胸口,低着头狠狠的咬了咬牙。
他耍这个小手段,也就给靖王世子一点小教训,并无伤人之心。
若是平常,辣椒水浸过的马鞭顶多会让马儿急躁,跑的快些。高显年幼,骏马狂奔之下必定会大惊失色,甚至哭闹不止,这样一来必会丢尽靖王府脸面,让他人看尽笑话。
却不想靖王世子竟然会主动为二皇子选马,还将特意为他准备的马鞭赠给了二皇子。而那马匹屁股上又恰巧有个伤口,马鞭一挥还就刚好打到了伤口上,直接刺激得马儿发了狂。
“你一个失职就要让本宫讨好那个妾生子,本宫的脸都让你丢光了!”高陵怒火中烧,一想到高郁最后看向他时得意的眼神就气的不行。
“妾生子”此词一出,原本再一旁默不作声的宁书恒也变了脸色,他皱着眉头提醒道:“殿下小心隔墙有耳。”
可高陵正在气头上,哪儿听得他劝诫,只撒气般道:“本来就是贱妾生的,本宫就叫他妾生子怎么了?也不知道父皇从哪儿寻回来的野种……”
“殿下!”宁书恒高声打断了高陵的话,一双杏目里头满是惊慌。
高陵见其脸色大变,只好讪讪的住了嘴。
“殿下您对二皇子再不喜,他也是陛下的皇子,其母更不是什么贱妾,而是贵妃娘娘。”宁书恒温声劝诫道,“宫里有宫里的规矩,皇室有皇室的尊荣。您这些话当着下官的面说说也罢,要是让旁人听去了恐怕只会多生事端,殿下以后还是少说为妙。”
宁书恒出生书香世家,祖父是两朝元老,桃李满天下,他则五岁就入选“奉笔”,随侍皇子身边,风光无限。
生就一颗七巧玲珑心的他曾被圣上称赞,天资聪颖满腹才华。虽然才十岁出头,但却已名声在外,南梁各世家提到其,无不赞一声少年成名,前途无量。
但盛名之下,宁书恒却早已看出,自己的前路并不如他人所想的那么坦荡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