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身子在丧尸堆里,司机痛的面目狰狞,却依然死死抓住那个士兵的手,大叫:“救我,啊啊救救我啊!求你!救救我啊!”
年轻的士兵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几乎是下意识的使劲往上拉,而车子也在此时往前开动了,两人一二三的拉上来的,是一个下半身血肉模糊的半死之人。
司机已经两眼翻白,他现在并不是抓着士兵,而是痛的痉挛,十指死死的卡着士兵的手,喉咙中咯咯的咕哝着,没了神志,只剩下痛苦。
明白事不可为,年轻的士兵几乎颤抖起来,他放开了司机,可司机依然紧紧抓着他。
“班长!班长!”士兵也哀嚎起来,他一直直面着司机狰狞痛苦的表情,这个当兵以来一直面对锅碗瓢盆,连赈灾都没上阵,乱世之初就躲入防空洞的炊事班小兵几乎被这场景吓疯了,他下意识的甩着手臂大叫,“把他拉下去啊!你们来帮帮我!”
“他已经死了!扔下去!扔下去!”林有道在前面开车,从货仓和驾驶室间的玻璃看到这场景,大叫道,“你们忘了政委怎么牺牲的吗?!把他扔下去!”
“可是他抓的太紧了!”旁边的士兵扔了斧头使劲扳司机的手指,却怎么也扳不开,小兵的手腕被抓的地方四周已经开始发青。
林有道咬牙,喝到:“砍手!砍手!快点!”
“……”货车的士兵都被这个命令惊讶道了,有个士兵捡起了斧头,却依然犹豫道,“班长……”
“砍手啊!快!”
士兵举起了斧头,看了看司机,他已经死了,表情保持在狰狞的一刻,怒目圆睁,死不瞑目。
“快啊!”林有道有不好的预感,他在防空洞中听到过几个人的谈论,如果再不动手,说不定……“不想死的快砍啊!”
士兵还是举着斧头犹豫……
司机的眼睛忽然动了一下,头也点了一点。
“他,他到底有没有……”即使知道死而复生的都不是人,士兵为了不砍同类的手,还是有一点侥幸的问道。
而这时,车顶忽然砰的一声,所有人吓了一跳的时候,就见一个小小的头颅倒挂下来,猫儿一样的圆眼瞪着车里的人,皱眉哼道:“你们这车吵死了!”
见到车里的景象,她跳下来,两刀砍下司机的手臂,一脚把司机的尸体踢出车外,外面,人棍一样的司机忽然仰头发出一声非人的嚎叫,然后被他的新同类淹没。
完成这一些,她一个抓杠空翻,又消失在车棚顶,众人目瞪口呆之际,她又忽然挂下来,道:“再吵,都去死!”
说罢,彻底消失。
咚,拉人的士兵瘫坐在物资箱上,忽然哭了出来,边哭边道:“你们帮我把这手臂拉下去啊!”
事实证明,绕路策略还是正确的,林有道抄了个小道跑到了车队最前面,一路过隧道跑小桥,总算在天黑之前上了环城公路,环城公路直接上告诉,往回开一点再绕个圈,就能从外面返回收费站。
都是一群大老爷们,休息了一整天,也并不疲劳,便都赞同连夜上路,直奔收费站,估计不用很久就能到。
单桐虽然会开车,但是常年使唤司机,要开也动辄跑车商务车,碰上卡车颇有些难以适应,想也知道,就连驾照都不一样,让一个C照的人突然跨行去开B照大车,又碰上刚才车子抛锚的事,不由得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研究起卡车来,就怕等会儿一不小心就车停人亡了。
但他表面自然是一脸镇定的,听着齐祭和阿狗嘀咕刚才的事。
“笨死了,砍手都不会,尸体都要醒了。”齐祭嘟哝,“连明丽都不如。”
明丽?单桐听到一个从未见过的人,不由得竖起耳朵。
“她,不一样。”阿狗粗噶的嗓子。
“恩……”齐祭往车外看看,阴影中有个身影伫立在路边,被飞驰而过,她回头,抬手揪揪阿狗半长不短的头发,羡慕,“好短,好方便。”
单桐抽抽嘴角,虽说齐祭的意愿车里的人很少有敢违背的,但就剪发,戴胸罩这些问题上,却是一致的,用齐祭的话说,不要命的坚持,好在阿狗似乎也有杀手锏,每次都把因为觉得麻烦而不高兴的齐祭给哄顺毛了,才让齐祭能够对外保持这个比较像女孩的形象。
“他们说了,到外面,要听话。”阿狗握住齐祭乱动的手,哄道。
齐祭皱起鼻子:“是你听我。”
“恩,我听你的。”阿狗不再说话了,又回到了沉默寡言的状态,只是扒拉一下齐祭的姿势,两人都摆舒服了,然后闭目休息。
齐祭似乎觉得阿狗认同这点就行,便一脸满意的窝在阿狗怀里,却不睡,滴溜溜的四面瞅着。
寂静中,看着前面带路的隐隐幢幢的车影,单桐沉淀下了思绪,忽然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