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把煮过螺蛳粉的汤水准备直接倒进厨房的时候,陈至凛终于坐不住了。
他接过她手上的锅,往锅里兑了一半的凉水,才慢慢倒掉。
梁雾懵懵地看着他:“你干嘛呢?”
陈至凛轻声解释:“热水最好不要直接往这里道,管道可能是塑料的,如果烫坏了,你修起来会很麻烦。”
“原来是这样啊。”梁雾喃喃道。
水倒净,不粘锅里不沾涂层早就被磨了一干二净,陈至凛没说话,觉得这太像她做出来的事。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梁雾几乎没下过厨,最早跟孙馥吃外卖,或者去外面吃。
再后来公司请了煮饭阿姨,她们要么去应酬,要么就在公司吃。
至于维修这些,她租的公寓一个月租金五位数,配套的管家什么大到装修,小到丢快递,什么都负责。
因此,跟陈至凛比起来,梁雾的生活技能几乎为零。
螺蛳粉陈至凛自己煮的,煮完他看冰箱里只有鸡蛋,地上还有一袋看起来非常不像她会买的米。
他用仅有的材料,简单给她煮了一碗粥,炒了鸡蛋当配菜。
吃过饭,她从拿出一瓶热红酒。
屋外雾凇透着热气腾腾的嫣红液体泠泠坠下,她打开音响,说冬天适合听《富士山下》。
“曾沿着雪路浪游
为何为好事泪流
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
她看着他的眼睛,说她去过日本,但没去过富士山。
陈至凛觉得她在暗示,动了动嘴唇,问为什么。
她却笑着说,因为那天天气预报说,富士山能见度为1。
在这一刻,陈至凛深信不疑,他玩不过她。
他的情绪被她拿捏着,紧张,兴奋,期待,和所有的期待都落空,迫不及待跟着她再坐下一趟过山车。
“那如果是今天呢?你会去看富士山吗?”
梁雾笑了:“看天气预报。”
他们对视,梁雾看见男人的目光带着烫人的温度,一点点变得低沉。
他急不可耐地吻住她的唇瓣,却又轻轻的,不舍得弄疼她。
冬夜浪漫,雪浪漫,凉意浪漫,缠绵也浪漫。
音响无人关心,低吟一夜。
“我便化乌有
你还嫌不够
我把这陈年风褛
送赠你解咒”
一首歌结束。
和下一首歌之间有短暂的空白。
陈至凛站在门口,一动没动,在这空白间咬牙切齿地开口:“梁雾,我告诉你,我从来都没忘记你,我一直以为你会来找我,后来听说你出去玩了,我都以为你回来了就会来找我!”
“我得知你回冰城,一直想过去找你,可我没身份,没立场!”
“你来中医院那天我很开心,我以为你是来找我的!”
坐在沙发上的梁雾怔怔地看着这个熟悉的男人,猝不及防说出这样让她陌生的话。
一个克己复礼,古板无趣的人,说出这样歇斯底里的话。
让看似平静搅拌蜂蜜的她,早就意识模糊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有一只手在无意识地重复动作。
窗外的雪花在男人背后飞扬,漆黑的冬夜,人烟稀少的楼房,衬得他如此凄凉。
他握紧了拳头,脖颈青筋突起,嗓音是隐忍下的低沉嘶哑。
“梁雾,你再看看我,你还要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