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扮得体的秦婉敲开谢隽奇的办公室,“又帮总监你约了两个全口种植,一个本周六,一个下周三,都是上午。”
谢隽奇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忽然眉头一皱,“下周三?不行,那个要推后。”
他又补充道,“对了,你去通知下前台,下周二到五,都不要再约病人,至于已经约好的,需要随时做好改期准备。”
秦婉一愣,“您有什么安排吗?”
“学术峰会。”谢隽奇简单的说,指了下桌上的邀请函。
秦婉匆匆看了一眼,“你难道要讲四个整天?”明明只有一个两小时的专题。
谢隽奇想了想,“我打算请邱教授过来会诊,要将就他的时间。”
秦婉在圈子里浸淫数年,立刻明白他所指,皱眉道,“邱思明?他不是颌面外科的吗,我们有什么疑难病例,需要请他过来会诊?”
谢隽奇却没回答她,只说,“他前不久家里出了点事,到时候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让其他人注意着点。”
秦婉是个八卦的,自然想起了不久前轰动江城口腔界的一件大事,江城口院副院长邱思明,实习生女儿导致的医疗事故引发一场地震,追溯到二十年前一桩狗血官司,结果可谓惨烈,邱思明因此身败名裂,一夕之间,从江城口院准院长沦为再普通不过的住院医师。
想到这里,她不禁说,“可是,邱思明现在——”
谢隽奇明白她的疑惑,淡淡的说,“其他不论,我作为他曾经的学生要承认,至少他的技术是无可指摘的——何况,前不久我看过他的手术视频,水平没有退步。”
“哦……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秦婉也不是不会看眼色,见谢隽奇对此事这么重视,不惜请一个名誉受损的专家过来,明白这个病例兹事体大,含糊不得。
离开他的办公室,秦婉赶紧找人打听,她虽然对邱思明的八卦了解不少,却对他具体擅长的领域不够清楚。
消息很快回来了,原来邱思明是专攻下牙槽神经的,曾成功进行过数例下牙槽神经吻合术,水平得到国际认可,靠那几篇核心期刊论文,几乎可以在功劳簿上躺一辈子。
——这也是他即使在爆出那么大的丑闻之后,院方依然不舍得将他完全开除的原因。
毕竟一招鲜吃遍天,邱思明要真离开,那么江城口院颌面外科这块就成了空白,所以宁愿帮他善后,也不舍得把压箱宝白白让给竞争对手。
毕竟,补牙拔牙嘛,连街边半路出家的车工都会,而把断掉的神经接好的能人,放眼全世界都是凤毛麟角了。
邱思明被降职之后万事低调,几乎从不出现在公共场合,也绝迹于学术会议,就连谢隽奇看到他前阵子的手术录像也是通过内部渠道所得,这次参加峰会纯是受国外同行强烈邀请无法推却,也就是象征性的一刻钟发言而已。在这种情况下,谢隽奇打算请他出山,可见决心有多大。
秦婉的脸色渐渐沉下来。
这个圈子尤其讲口碑,如今的邱思明,不说老鼠过街人人喊打,至少大多数人也是避之不及、划清界限。
谢隽奇半年前才上过法庭,现在好不容易平息一点,很应该远离一切“医疗事故”相关,现在却要求助于邱思明……
下牙槽神经?最近谁有这个问题?
——还会有谁?
等谢隽奇离开,秦婉溜进去,偷窥了他最近浏览的文件,果然看到纪小凡的病历资料,不禁冷笑。
一来她是有点快意的。看来纪小凡嘴麻的问题回天乏术,谢隽奇秘密治疗这么久,现在还是不得不找有污点的人来帮忙。
二来,她相当的……不爽。实在是看不下去谢隽奇对病人这么上心,就算那是曾经将谢隽奇告上法庭的人。
总之,她就是不希望一再看到纪小凡这个名字跟谢隽奇扯上关系。
真是阴魂不散。
秦婉虽然内心腹诽,但表面上还是只得本色出演,包括对专家的接待计划、流程安排、吃饭送礼什么的,都一一张罗起来。
谢隽奇相当上心,甚至主动去过问负责消毒的护士,让她们把可能用到的手术包一一拆开来,仔细检查,稍微有点问题的工具赶快换新,然后准备了好几台仪器以备不时之需,严格消毒,甚至将前几天的手术也推后了,简直是皇室贵宾级的待遇。
小凡并不知道谢隽奇为她做的这么多准备。
某天下班她被谢隽奇拉到车子旁边,对徐馨的羡慕眼神完全承受不来。
上次谢隽奇跟她提起手术的可能,她当时鸵鸟一般的支吾过去了,想不到谢隽奇不给她逃避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