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玲拿着那套珍珠头面,应声退下了。
而柳氏依然虽然被锦绣这插诨打科一弄,心气消下去不少,可心里还是不顺,只对锦绣有些幼稚的抱怨着:“被那好外甥女一弄,府里这会儿指不定还在猜测着我怎么弄她了,让她连礼物都不敢收了。”
柳氏所思所虑,倒不是多心,事实上,这楚玉儿前脚从柳氏院子里离开,让丫鬟把礼物还回去的事情,便在府里传开了。
刚刚送走楚玉儿不久的大夫人安氏,听了丫鬟的禀告,便一脸笑眯眯的带着丫鬟来了自己女儿夏锦瑟的房里。
夏锦瑟此时正靠在床上拿着绣架子慢慢绣着什么,不过并不专心,安氏走进去的时候,她便听到了门口的动静,停下手中针线,连着绣架子一块儿递给了身边伺候的丫鬟。
她刚要起身起来,安氏连忙摆手让夏锦瑟躺下,连声道:“你身子不舒服,便好好躺着,也是你祖母不好,明知你身体不好,还让你去迎那表小姐,真是给她做脸。”
事实上,不仅仅是因为楚玉儿打搅了女儿生辰的柳氏不高兴这么兴师动众去迎接楚玉儿,其他几房的意见也并不小,只是碍于太夫人,没说出来罢了。
“娘,我没事。”夏锦瑟倒是淡然,闻言笑着安抚了一声自己的母亲。
安氏却是不赞同的摇了摇头,看着夏锦瑟轻声道:“还说没事呢,听守夜的丫鬟说,你昨晚惊醒了好几次了,瞧你眼眶底下的青色,待会儿反正无事,你也别做绣活了,好好歇息。”
“不睡了,待会儿我还要去太夫人屋里。总不好让四妹妹专美于前吧!”
夏锦瑟轻声说了一句,而她这句话,也让安氏停了嘴,没有再提及让夏锦瑟歇息的事情。
安氏笑着转了话题,轻声道:“方才那楚玉儿去二房的时候,可给二房下了面子。”
“怎么回事?”夏锦瑟原来神色有些漫不经心,听到了安氏的话,她一下子坐起了身,紧张的开口问着。
安氏只当夏锦瑟是被她提及的这件事情给吸引了注意力,连忙笑着对自己女儿开口解释着:“方才楚玉儿去二房请安,柳氏给了楚玉儿一套首饰,谁知道楚玉儿以首饰太贵重为由,在离开二房的时候,又让丫鬟送回去了。说起来,这楚玉儿还真是小家子气,也不知道二姑奶奶是怎么教的,还好我也只是送了她一个白玉镯子,不然她要给我来这么一出,我可没二房这么好性。”
“楚玉儿真这么做了?”
夏锦瑟闻言,脸上有些异样,也有些不确定的问了安氏一句。
“是啊,现下府里都传遍了,二房今日估计都要给气坏了,二房那五丫头好好的生辰被搅了不说,楚玉儿还给来了这么一出。”安氏笑得幸灾乐祸。
安氏这副神态,夏锦瑟却是有些不赞同的摇了摇头,轻声劝道:“娘,二房和我们无冤无仇,你干嘛要针对二房。”
“哪里无冤无仇,你祖父对二房那般照拂,指不定咱们一个不留神,府里的爵位就给二房抢了去。”
安氏自然不会闲的没事儿去和别人做对,事实上,勇诚伯府如今的三房关系都有针锋相对的味道。
勇诚伯府也算是京城里数得上号的世家,先祖曾与本朝开国皇帝一道儿打过天下。本朝建国之后,得封公爵之位,只是并非世袭罔替,而仅是普通世袭。夏家子孙也不是个争气的,即使皇家仁厚,但到了夏锦绣祖父的手中却是越发日薄西山,剩下一个勇诚伯的爵位。
而且如今形式瞧着,只怕等到袭爵之时,还得再降上一降。
京城里这般带有爵位的世家不少,勇诚伯府夏家绝对不算有什么特殊,若真要论特殊,却是她们府里到了夏锦绣父亲这一辈,并没有嫡出,只有三个庶子,也引得这爵位竞争越发激烈。
府里能够决定爵位人选的,自然是勇诚伯与太夫人。
勇诚伯暂且不论,但太夫人自己无所出,也没有将三个庶子记到自己名下。所以大房与三房都鼓足了劲去讨好太夫人,若是太夫人那一日想通了,愿意将庶子记在名下,便是名正言顺继承爵位的人选。
二房夏立齐生母尚在,自然在太夫人这边没了优势,但勇诚伯却是十分宠爱兰姨太太,三个儿子里,也最偏心夏立齐这个二儿子,以至于如今的大房和三房,倒有几分同仇敌忾架势,鼓足了劲想先将二房给打压下去才是。
所以如今听到二房吃瘪,安氏才这般幸灾乐祸。
而夏锦瑟听着自己母亲的话,却是忍不住摇了摇头,轻声开口道:“娘,我觉得二叔不会和我们争爵位的,您有这功夫倒不如与二房交交好,三房那边才是我们要小心的。”
“你一个小孩子,哪里懂这个,行了,你现在只要好好讨好太夫人就好,这些事情,都由我们大人来操心。”
安氏不以为然,也根本没将夏锦瑟的话放在心上,她从床上站起了身,替夏锦瑟理了理被子,轻声道:“你好好歇歇,往日里你睡的一向安稳,怎么最近会惊醒呢,若是还这样,让丫鬟去库房拿安神香点着。”
夏锦瑟见安氏不想提及方才的话题,心中有些无奈,但知道这事儿不可能操之过急,只能够点了点头。
看着安氏离去的身影,夏锦瑟收回了目光,看向了自己的床顶,轻轻叹了一口气。她的爹娘哪里知晓,二叔他们一家,根本就看不上府里的这个爵位,自家这会儿这般针对二房,将来有的后悔呢!
夏锦瑟躺在床上刚刚闭上眼睛一会儿,却突然猛地从床上坐起了身。
守在床边的贴身丫鬟看到夏锦瑟这副样子,也是吓了一跳,连忙走上去开口询问:“小姐,可是又给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