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赖上她了?武思芳吐个舌头,心道梳完自己的,还得梳你的,索性把你妻主捆在头上算了。虽是这么想,嘴上依旧是甜丝丝的:“自然是愿意的,你是我夫郎嘛。”
“是么?以后头发若是全白了,剩的不多了,梳一辈子你也愿意?”
“……梳!当然得梳!不过我若是忙了,能不能让小厮先帮帮你啊?”武思芳笑着,将他的头发绞缠着缎带编成了辫子,垂在脑后。
“我就想你给我梳,不行么?”潘毓道。
“行啊,行啊,只要你高兴,我怎么都是愿意的。”武思芳笑嘻嘻地将金银错纹镜移过来,又将他的发辫挪到胸前,“檀郎真俊呐,满世界的女郎估计都想给你梳头呢,我一定是上辈子积攒了很多福气,才得了这样的机会。”
武思芳的嘴一张一合,片刻之间说了无数动人的话,潘毓饶是铁石心肠,这会儿都给融的差不多了,他忍不住握住妻主那双巧手,“芳儿……。那以后我也学着为你梳。”
“不用不用,我自己会梳,那小厮都没有我自己梳的好呢!”武思芳抽回手,很是客气地拍了拍潘毓的肩膀。
“……。”潘毓没明白,这武思芳打从外地回来,貌似与从前不大一样了,言谈之时亲密无比,行为上却透着疏离……。不会是外面有人了吧?
“你这次去定州,没碰上什么人?…。。”潘毓说得委婉,心头是焦虑的。他之前听李氏叨咕了不少诀窍儿,有些就如同生了根一般,长在心里挖不掉了。其中有一样就是如果妻主有了旁人,她若在乎你,一般会甜言蜜语骗一骗,免得露出端倪,不过时间一长,也就不大遮掩了,该怎样便怎么样……
“……。”武思芳看着潘毓神色凝重,心里暗暗抽了自己一个嘴巴,恨自个儿不会说话。“我的意思是,我舍不得让你梳……”
“……那身边可是新添了伺候的人?”潘毓不死心,人就是这样,爱的越深,心就越发地自私,甚至成天疑神疑鬼也是有的。武思芳要是在外面有了别人,他的心一定脆弱地没法承受,没准还会把这贱人打碎了踩到脚底下,……这一点倒是和他的公公苏氏有点像。
“没有……。我做正经事,带那么多人干什么?再说我这些年独来独往,都习惯了…”武思芳眨巴眨巴大眼睛,好像是想起什么来,又补充道:“哦,对了,这次小陶大夫随我去了,她说我气色不大好,跟上给我进补进补。…。。说实话,我觉得小陶大夫能出山了,不比她爹差,你瞧瞧我整日里精神抖擞的,气色是不是很好?”武思芳拍拍脸颊,笑道。
他看着她脸色红润,娇态可人,心里就像被什么挠了一下,忙定了定神,“那倒是。”
“…。。哎呀,说这些做什么,赶紧得收拾,别去晚了,……。对了,梳了辫子,得戴着耳环才行,你都没有耳朵眼,怎么办?”武思芳轻拍脑门,面上微急。
“耳环?”潘毓想起那些垂到肩部的耳环坠子,心里不由一阵恶寒。
“对啊,咱们这里的规矩,夫妻两个一对耳环,一人戴一个,都成了有主的人,以后就没人会打你的注意了!”武思芳解释了一下,犹豫片刻,又说道:“其实也就是个说法,你要是不喜欢,不戴便是,像汉人那样,插着我送你的簪子就好,完了我多送几个给你吧。”
“…。。。既如此,不妨一试。”潘毓心下有些安慰,武思芳这样说其实也就是承认他们之间的夫妻关系,愿意承认他的名分,能顶着苏氏的压力这样待他,其实也算不错了。
“嗯嗯,得先给你扎眼儿,等哪天抽了空我们一起去买耳环吧,你自己挑,才会满意嘛。”武思芳招呼小厮进来服侍潘毓穿衣洗漱,她顺便也将之前的外衫换成了素色折领窄袖丝袍,不多时,两个便收拾妥当了。
临行前,武思芳非要叫潘毓戴上长长的浅纱幂蓠①,他今天换了装束,无比俊俏,搞得武思芳总担心别人会觊觎,而且他没有戴耳环,很容易在外面招蜂引蝶。潘毓期初不乐意,她不在的时候,他一人在街上走,谁又敢把他怎么样呢。相持了一会儿,最后潘毓让步,两人一前一后上了等候已久的马车,一路朝史家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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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家今天格外热闹,金流城里的豪门大户自不必说,就是关西道上各州府有头有脸的人也都赶来道贺。武思芳想不出别的什么来,加之又和史书海非常的熟,因此早先就打发掌事将庄子上养的肥羊送了二十只过去,以解史家当日只需,金流这地方,但凡摆宴,羊可得算是美味佳肴,是以武思芳今天带着夫郎潘氏去史家,除了拿着帖子,真就是两手空空的。
史家将宅子建在燕来坊,虽没有武家大宅大,但怎么说也占了小半条街,史家是汉人,所以宅子都是依照汉族人的高门府第建造而成,随处可见亭台水榭,环廊曲阁。宅子里景色宜人,美不胜收,十几处院落皆修整得富丽堂皇,十分华贵。而今史家铜钉朱漆的大门前更是张灯结彩,炮仗不断,合家上下一片红光满面。史书海的姐姐站在门口亲自迎接州府来的贵客,见了武思芳热情招呼一声,一眼就瞅到了她身后幂蓠下风姿绰约,长身玉立的潘毓,“这是娘子的夫郎吧,听说你娶了个天仙似的人物,怪道捂得这样严实呢,待会儿可得让大伙见识见识啊。”
这番话惹的周围众人直乐呵,武思芳打个哈哈,领着潘毓进了大门,并低声交代了一下:“你可千万别拘着,该吃就吃,该喝就喝。等到时候差不多了,我打发小厮来找你。”原来大户人家宴客有讲究,男女不同席,女娘们在正院,男眷在偏院,因此武思芳才会与潘毓有这般交代。
“芳儿只管忙你的,我这儿不用你操心,能应付的来。”潘毓摸摸武思芳滑溜溜的辫子,再拽拽自己的,仿佛成了多项人一般,心里觉得有趣,忍不住地笑。在金流城第一次跟着她出门,妻主武思芳将他呵护得跟个孩子一样,总是小心翼翼,生怕出什么纰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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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本文设定中,幂蓠比帷帽长,长至脚踝,透明可见。在西北地区或者西域,男女通戴,非常普遍,可遮挡沙尘,可防晒,实为居家旅行必备之良品。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苏氏这样一个奇葩,我只想说的是,请大家体谅一下,因为我们在现实生活中,总会遇到这样或者那样的怪人,没什么稀奇,创作来源于生活,谁都不能免俗。本卷后期会有所分析,谢谢大家理解,鞠躬。
☆、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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