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师爷适时道:“大人英明。童生见官,自当下跪。且,童生自称,也该是草民二字。”
林信还试图道:“学……草民已经过了府试,只要明年能过了院试,便可得秀才功名。到时便可不跪。学、草民只是……”
白谨一挥手:“你也知道是‘到时便可不跪’,‘到时’才有功名。你现下既无功名,因何不跪?”
林信看向一旁站着的林安。
白谨道:“林秀才可是今年院试的案首,即秀才头名,自然可以不跪。”
林信只道林安恢复了功名,却没想到林安竟是案首!而他自己,比林安年长六岁,大了足足一辈,却是刚刚考过童生,院试压根榜上无名!登时只觉脑中“嗡”的一声,看向林安的目光,越发复杂。
白谨却不管那些,厉声喝道:“还不跪?”
林信只得跪下。
王家父子因白谨这一番行为,还道是县太爷向着他们,忙忙喊冤:“草民有林家的婚书,有林大丫的庚帖,更把嫁妆都抬到林家去了,那林大丫,怎的就不是咱们家的媳妇儿了?那林秀才,凭甚么要告咱们?大人,您定要为草民一家做主!”
说罢就连连叩拜,掷地有声。
“大人!大人!婚书和庚帖都在这!您可要看看呐!”
王阿花在家中连连晕了两次,好不容易醒来,在家里找了婚书庚帖,就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险险赶上开堂。
白谨看了林安一眼,将王阿花放了进来。
王阿花也是纳头就拜,哭号着把婚书和庚帖都递了上去。
白谨嫌这妇人哭得吵闹,厉声说了几句话,才让妇人停下苦恼。
白谨这才看向林安:“林秀才,这婚书庚帖都在,你为何说这桩婚事不做事?可有证据?”
林安道:“户婚律有云,男女婚姻,当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敢问大人,那婚书上,可有媒人?可有父母之命?”
白谨道:“并无。”
王阿花立刻嚎道:“媒人咱们是忘了写了!至于父母之命……林大丫爹娘都死全了,咱们上哪里去问她爹娘的意思?她祖母同意了,她四叔亲自给写的婚书,咋就不作数了?”她一把拉住林信的胳膊,“她四叔,那婚书可是你亲自写的,咱们给的嫁妆也是你亲自点收的,咱们还给了一套文房四宝来着,那不是让你给拿去用了么?咋咋就不作数了?”
林安目光冷冷地看向王阿花和林信。
林信虽有读书人的傲气,但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否则的话,也不会千里迢迢跑过来,跟林安一起上公堂了。
他见王阿花这样攀扯他,再看县太爷和林安“一丘之貉”的模样,登时就明白,他该怎么做了。
“大人!”王阿花能哭嚎,林信也能。
他一抹袖子,便沉声哭诉道:“实在不敢欺瞒大人,那婚书,的确是草民所写。”
王阿花喜道:“你们看!你们看!”
王石父子也是喜上眉梢。
结果就听林信继续道:“只是草民确实被逼无奈之下所写。这月初一,草民家中二哥和三哥都不在家,徒留草民和草民的老父老母,两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嫂嫂,还有几个侄子侄女在家。王石一家,却带了足足十个长工,闯入我家,逼迫我老母将草民侄女大丫在孝期嫁给王石,否则……”
林信痛哭流涕:“草民一介书生,能读能写能文,偏偏打不过王石一家还有他们身后的十个长工。草民有心硬拼,却唯恐伤及老父老母,伤到几个侄子侄女,这才不得已,写下那张假的婚书,让王石一家,不至于对我们一家下毒手。”
王石一家脸都绿了。
他们去的那天,林家老二老三的确不在,他们也带了十个长工是不假。可是,那十个长工可是给他们抬聘礼过去的,根本不是去威胁的,哪里会打杀林家人?
还有那婚书,怎么就是假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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