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见山,省去所有基本的寒暄,慕禾以为自己和慕容凌之间的关系,向来都是各取所需,不必再假惺惺。
见话题敏感议事途中,华云自发先离开回了医馆。慕禾见他走远,这才开了话茬子,“让你查温珩来南陆的缘由,结果如何?”
“南陆海港和北陆船只冲突不断,一直以来都呈抵抗与北陆交流之态,扣押下诸多北陆商船。前阵子北陆首富墨清的一支商队在海域消失,便有传言道是南陆人做的手脚,惊动北陆朝政。温珩同墨清关系甚好,便亲自走了一趟。”慕容凌垂下眸回应着,连眉宇之间的邪气似乎都被冲淡了不少,“但这都是明面上的理由,暗下的理由,听闻温珩来此是要寻一个人。”
慕禾想了想,忽而问,“墨清有弟弟么?”
慕容凌抬了下头,想是奇怪她为何这么问,但还是如实回到,”没有。“
“原来如此。”慕禾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底预想到某种可能,而沉默下去。
屋门时机恰好的被人从外面推开,小竹端着茶盏进屋。上茶的时候室内无声,皆是相约好的般闭口不语。
小竹低着头,呈过茶后便自发的退下,直待屋门再度合拢。慕容凌端起茶盏,于低眉之际缓缓开口,“听闻昨夜温相依旧留宿于此?他乃祁容公主的准夫婿,若是给人知晓了,温相无所谓,庄主名声怕并不是很好听罢?”
“抖落出来说,我早便没有名声这么一说了。”慕禾笑笑,“你不必说这个话来试探我,我并非闲着无聊才写信与你。立场如何早已分明,眼下的状况实属不得已。”
慕容凌眸色一深,“不得已?”
“你只需将我托付的事办好,我自会想办法摆开这个境况。”慕禾并不想将此事同慕容凌多说,在她看来,求助栖梧山庄亦是她的不得已,两者之间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纵然如今温珩成了敌对方,慕容凌也万不可能是她的自己人。
听出慕禾语气中的疏远,慕容凌微微眯了眯眼,唇边凉笑渐深,终究是没能开口追问。
慕容凌走后,慕禾依言去帮华云整理了药材,回来的时候走了趟苏瑜那,拿到海港出入船只登记的记录。
她原本是要找一趟尉淮来的那一日的记录,苏瑜在一边陪她看了半晌之后,却又将几个相近,且时间尚有些久远的册子堆了上来,意味深长道,“都瞧瞧,兴许能看出点什么来呢。”
慕禾睨了他一眼,将信将疑的翻阅了下那几本多余的记录,也开口问着,“做什么卖关子,直接说不就好了?”
苏瑜似模似样的叹息一声,眸光若有若无的瞟向外院,朝慕禾一笑,“显得我内涵嘛。”
慕禾不动声色的抱紧了册子,会意的点了下头,“好罢,明后天我便会将东西还给你的。”
苏瑜手腕一动,抖开折扇,不慌不忙,“这个倒不急,最近我这也不大安定,放你那还保险些。”
“恩?怎么个不安定法?”
苏瑜弯了眉,“性命无忧,不过心烦了些而已。”
慕禾本以为他是在说大波的人潮涌入梨镇,导致梨镇近来生了不少大小的纠纷之事。正是要道一句抱歉,却见苏瑜眸中微微一动,仿佛引导般的示意她往折扇之上瞧去。
慕禾移眸所见,簇新干净扇面之上,唯有一朵素雅的白玉兰悄然绽放。
苏瑜周围院落一共有八个人监视。慕禾起初还以为是如今梨镇太乱,他一介文官自然须得加持些保护,可今天见面之后才发觉好似并不是那么回事。
她虽然同苏瑜来往算密,但素来不问他官场上的事。如今她栖梧山庄庄主身份被揭露,便更加没有立场过问了。兼之苏瑜又是一副全无事挂心的悠哉模样告诉她性命无忧,慕禾微微思忖后便敛下担忧,再留坐一阵抱着文书回了院。
记录文书最早是两年前的,那时是苏瑜刚刚上任太守之职,海港的出入资料才存到他可掌控的范围内。只不过,那两年的片段记录,给她又有什么用呢?
慕禾回屋后,聚精会神将五本记录通通看过,又仔细翻看两遍尉淮来的那日记录。筛选出来自上京的私人船只,发觉独有两支,皆为墨家财产。
这等的记录看似很寻常,但慕禾翻过其他时刻的记录,才晓得墨家不但是往来商船多,私人记录同样频率极高。
可墨家实为前几年才崛起的家族,传闻之中更只有墨清一人名号,他背后实力家族皆不为人所知。唯能确定的是这么一个新兴的首富家族,家族成员并不很多,只有过传闻道他还有个姐姐。
既然如此,就同记录上墨家人支配的私人船只过于频繁且时间重合出现相矛盾:一夜时间稍错的来两艘,同是从上京出发,既然是一家人为何不用同一支船
慕禾仔细看过,并找到几次类似的疑点。另外一点就是,南陆海港排外,即便是有公文申请的商队都有可能被扣押,更恍论是在海禁期间,越海而来的私人船只。
而记录中,能在夜晚海禁期间破例入港的极少,且独有墨清一家。
这似乎都在彰显着,墨家就好比一面伞,能避下许多旁人所不能避的风险与麻烦。可伞下有谁,却也不可得知了。
然墨家势力能发展至此,也早已超出了慕禾的想象。尉淮受墨家庇佑这一现实,再度证实了她心中对其身份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