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放见韩老爷这样都不愿让他走,忽然觉得韩老爷只怕对他也起了疑心,至于是疑心奸夫,亦或疑心其他,他不知道,但韩老爷的确不似之前那样信任他了。
莫非怀疑下毒的是他?
“谢老爷,许是吹了风,一时呛着了。”谢放时而咳嗽几声,做着掩饰。他不得脱身,唯有希望韩光不要这样冲动。
突然,门外有下人敲门,急声:“老爷,在柴房附近抓到一个人了。”
韩老爷眼神一冷,沉声问道:“是谁?”
“是琴姨娘院子里的小厮杨德!”
来者实在让人意外,韩老爷一顿,冷声:“去将琴姨娘叫到我屋里来。”
下人去琴姨娘院子里禀报时,琴姨娘怔了怔:“被抓得这样快……”她心中苦涩,明白是韩有功设下了埋伏,守株待兔呢。而她就是那只兔子,正好一头撞上。
韩光也没料到小厮竟然这么快就被抓住,他皱眉说道:“姨娘,杨德嘴巴紧,他不会乱说话的,您不要认便好。”
“唉。”琴姨娘没有多言,再牢的嘴,等性命受到威胁,也会被撬开,更何况只是个下人,还没忠诚到那种地步吧。
她勉强笑笑:“姨娘知道了,你回房吧,姨娘去去就回来。”
韩光点点头,在房里坐了一会后,放心不下,也跟了上去。
琴姨娘不知他跟来,心中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她想到韩有功那份遗嘱,倒有些醒悟了——什么宠爱,只是自私而已。他对柳莺尚可做出那种事,那对她这个早已失宠的妾,更能下得去手吧。
只是因为她有个好儿子,所以苟活到了今日。
然而万一真有什么需要她去死的事,那韩有功眼睛也不会眨一下吧。
觉悟得太晚,但琴姨娘却觉释怀,踏入那屋子的一瞬间,觉得韩家的一切都不重要了,人活着、开心便好。
可似乎明白得太晚。
韩老爷见她进来,立刻说道:“你认认这人,是不是你院子里的?”
琴姨娘看了一眼那快要被打死,面目全非的小厮,眼神剧烈地晃了晃:“是。”
“他为什么要去救柳莺,你可知道?”
琴姨娘叹道:“妾身也不知道,这两日发生了这么多事……妾身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疲惫得很。”
韩老爷冷笑:“我将这个家交给你打理,可看起来你完全没有办法做好。无论是我被投毒的事,还是柳莺出逃的事,你还有什么脸来见我?”
话音凉薄,凉进琴姨娘的心底。她想起这个男人,当初抬她进门做妾,也是百般疼爱的,她很快就有了身孕,结果怀孕后,她总是孕吐,吃几口东西就难受。而那时他的神情,是止不住的嫌恶。再后来她的身形愈发臃肿难看,生下孩子后,他几乎不怎么来她的院子。
直至冷待至今。
琴姨娘觉得自己跟柳莺的下场迟早都一样,她该可怜的是自己。
“是妾身的错。”琴姨娘说道,“这小厮可有道出原因?”
她看看那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小厮,模样太惨,她有些看不下去。可想到儿子,她还是忍住了求情的冲动。
韩老爷字字道:“他说,他是受你指使去放跑柳莺的。”
琴姨娘微惊,那本来垂死的小厮不知怎的有了气力,嘶声:“我没有说!”
他看着琴姨娘,像是在求得她的信任,眼里全是恳求,怕她不信自己。
琴姨娘此时才知道方才那话也是韩有功扔来的陷阱,这小厮根本什么都没说。她刚才还猜忌他定会说出去,结果却是狠狠打了自己的脸。
她待下人不算很好,可这小厮忠心,她觉得一个下人都比韩有功好上百倍。
韩有功的脸色顿时变了,怒道:“拖出去打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