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妇道人家,去镇上务工,也没什么人要。原在一家小食肆打杂,后来丫丫出事,着急回来,东家不放人,便辞了……”
这个世道,女子总是格外艰难,何况,家里有老有小。安知意光是听她讲,眼眶都湿润了。
“若是,再让你去食肆帮忙打杂,可行?”安知意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想要帮她一把。
说话间,转头看了看宁从言,他仿佛直接就明白了,微微点了点头。
“当然,当然愿意。”珍娘先是一喜,而后有些落寞。“可如今这个样子,有东家愿意要嘛?”
“有啊,诺,这位安知意,安大掌柜,她就能用你。”宁从言略带玩笑地开口。
“别听他瞎说”安知意
白了他一眼。“我不是什么大掌柜,可我的铺子,确实要招人。你且等个三日,三日之后来镇上的从安居找我,可好?”
“好好好”珍娘激动的语无伦次,一连几个好,竟然又想跪下,这次连带着老妇人都站起来,想要一同跪下。
安知意头疼了。“你们再这样,我可就只能给你们跪下了。”
老妇人与珍娘听着,皆是一顿,不知如何是好。
“好了,这些菜留着吧,就当新东家给你们的见面礼。”安知意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三十文,放在桌子上。
“不可不可,这使不得……”两人还在推辞。
“若是你们觉得过不去,到时多让丫丫过去玩玩,我见她可爱得紧。”安知意一边逗着面前的小丫头,一边回道。
“如此,宁少爷,可满意?”安知意抬头撞进了宁从言的眸中,似有星河。
他笑而不语,只这样看着。
许是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安知意开口道。“回了吧,晚市快开了。”
“行。”宁从言这次到时听话,毕竟说让顾淮舟帮帮忙那种话,自己都不信。
两人这才与一家三口好生告了别,再一次随着夕阳,往镇上去。
在马车上,宁从言看着安知意,明明她十分介意银钱,家中也不富裕。见着那一家三口,还是留了些钱。再者,他没有错过安知意在听到珍娘那番话时,眼中闪过的同情与挣扎,放着自己这么大一个少爷在旁边,开个口,
给些银子不是更便利……
“你刚刚为何不让我直接留些银子给她们?若是珍娘去从安居,你怕是要和父母商量才行吧。”终是宁从言忍不住了。
“你可以留多少银子?能养一辈子嘛?”安知意嘴角勾出些笑意,反问道。
“怎么不能,不过就是三个人而已。”宁从言不满道,仿佛被看轻了一般。
安知意心知他误会了,徐徐解释道。
“她们有自己的日子,你给的钱或许可以养活她们,但没有当家人的三个妇道人家,不做活就有银子,流言蜚语都够她们受得了……”
“再者,人心是没有尽头的,你今日若是给个几两,下一次呢,再给吗?”
宁从言听着这番话,对安知意有些刮目相看,她竟然想的这般透彻。
“你不用这么崇拜的看着我,多读些书,你比我懂得会更多。”安知意一下就悟到了宁从言的眼神,有些骄傲,又故作高深地说了句。
“小爷读得书,可比你想得多。”宁从言似是被激道。但一瞬间又低了头,说两句“可,那有何用?”
安知意眨着眼,看着眼前少年从得意洋洋转变为落寞,不明所以。仍旧认真低说道:
“有用啊,读书可以考科举,再不济也能识字明理。”
“呵,那或许对别人有用,我怕是读书再好,也没机会的。”宁从言语气中,还是有止不住的失落。
“行了,你回家怎么和你爹娘她们说?”宁从言不愿
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
“不用你管,山人自有妙计。”安知意看得出来,他不想提,配合着。
“哟,就你还妙计?别是馊主意吧!”
“你!”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先前的低落仿佛一扫而空。
快到从安居时,宁从言突然开口:“先前你说的在县里开个从安居或者开个其他的铺子,你且再想想。我出钱,你出点子、出力气。但除却你家里人,不可再告诉别人,这事。”
“你又不缺钱,跟我这瞎折腾什么?”安知意仍是不解此事。
“就当小爷我跟自己打赌吧,赌你是赔还是赚。”宁从言带着几分不羁的笑意,眼眸分外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