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无障闪身急避,却没躲开,被长索一下缠住手臂,身型一滞,还未来得及施展障眼之术,就被长索拖回房内,摔在榻前,抬眼遇上巫阎浮垂眸看着他。目光如炬,脑子顷刻只如溃堤蚁穴,轰然开裂。
顿时,他是丢盔弃甲,不敢逃跑,也不敢多看榻上人一眼,翻身伏下去,头重重磕在地面上,只磕得额上淌血:“师……师……师尊……”
房内静了良久,他才听到一声轻笑。
“你还知道唤为师一声师尊?为师还以为你早忘了自己是谁的徒弟。”
男子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玩味。这一丝玩味却好比一柄细小的刀,贴着他的咽喉游走,比直截了当的剔骨剜肉还要令人生不如死。
离无障的头没有离开地面,双手好似灌了铅:“无障,不敢忘。”
“不敢忘?”巫阎浮嘲弄道,“你当年知道那小妖孽要暗算为师,却知情不报。为师命在旦夕,你袖手旁观,后来,又帮着他将为师挫骨扬灰……为师看你行着种种大逆不道之举时,倒像忘得很是干净。”
离无障又磕了重重一个响头:“徒儿……徒儿……的确犯了大错。”
“为师……待你如何?”
离无障连磕几个响头,在地面上留下一片血印。
“徒儿本是一只丧家之犬,若不是师尊当年愿收留徒儿,悉心传授徒儿武艺,徒儿无以在江湖上立足。师尊待徒儿恩重如山。徒儿……徒儿自知畜生不如,请师尊重罚徒儿。要杀要剐,徒儿亦毫无怨言,只求,师尊莫为难昙儿……昙儿是一时冲动,不懂事罢了!”
巫阎浮听他一口一个“昙儿”,唤得亲呢无比,眼中闪过一丝阴翳:“孽徒,为师以前还没发现……你真是个痴情种子。”
离无障自知大难临头,闭口不答,心沉沉如坠深渊。
他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白昙。他这可怜的小师弟本就命数将尽,若是知道了这天夙皮囊下装着师尊的魂,怕是要给活活吓死,即使不被吓死,落到师尊手里,也必会被拔去爪牙,捏在手心狠狠折腾,他那般骄傲敏感之人,若是这般,实在生不如死。
不成,他得活着回去,带白昙速速离开。
思罢,他又磕了磕头,拱手作揖:“师尊……徒儿……徒儿这就去将昙儿带过来,一同向师尊赔罪可好?”
巫阎浮垂眸审视着他慌张无措的样子,出手如电,在他心口划下一个叉:“赔罪?大可不必。你若真心悔过,只需将那小妖孽给我看住,设法劝他这几日作一幅画。至于,让他画什么,你方才也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