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白昙捧着牛角杯便要去喝酒,苏曼尔慌忙挽住他的手,要与他喝合卺酒一般仰头凑上来,泪水盈眶,轻声说道:“哥哥,你快些走。”
白昙心下一动——这世间也并非处处险恶,仍是有人可以信的。方才苏曼尔进帐篷前,他便已醒了过来,父女二人对话俱一字不差的落入了他耳中,若苏曼尔骗他,兴许现在便已丧命于他手,可苏曼尔没有。他心里最后保有的一丝良善,终究不是错误的存在。
“苏曼尔,你是个好姑娘,可惜哥哥娶不了你!”
说罢,白昙一下甩掉酒杯,纵身跃上一匹马,便听身后传来一声大喝,几个人从帐篷里同时向他扑来,落在他周围,双手都持宽刃短剑,一人站在一角,一共八人摆出一个圆阵来,将他团团困在其中。
“阿爹!”
“天地八阳阵。”白昙环视一番,讥诮地冷笑起来,“亏得天阳派乃西域三大正派之首,名门正派,便是这样恩将仇报,以多欺少的么?”
“魔教妖人,休要胡言,我看那些所谓东瀛浪客就是你的手下罢!”苏幕遮盯着他厉声道,“你若束手就擒,还能少吃些苦头!”
“不知是谁要吃苦头!”白昙一抖手臂,弑月从袖间滑出,他一蹬马背飞身跃起,几人剑尖朝里,一齐朝他刺来,可动作哪里及得上“舞风弄月”这等绝妙轻功,转瞬,白昙便跃出了阵外,落到草坡之下。
苏曼遮一见他要逃,一声令下,八阳阵中几人齐齐将利剑掷出,聚成一张剑阵,被苏幕遮以内力一掌摧向白昙,数把利剑在空中飞旋起来,寒光晃晃,卷出一股狂烈的飓风,霎时草叶飞舞,遮云蔽日。
看出这剑阵厉害,白昙回身相迎,一刀还未挥出,却见旁边一个小小人影骑马冲来,纵身跃起,手里持着一把剑,却是径直冲向了剑阵:“哥哥小心!你快走!我帮你拦住阿爹!”
“苏曼尔!”
白昙一惊,想阻止却已来不及,少女只如螳臂当车,眨眼间就被卷进剑阵之中,身子立时绞得血肉模糊,四肢俱断,他当下攥紧缰绳,猛冲过去,一刀劈开剑阵,顾不上刚猛剑气震得肺腑剧痛,徒手从剑刃间一把抱住少女血淋淋的残躯,却见她双眼圆睁,咳出一口血沫,便没了声息——
竟是当场毙命。
白昙如遭重锤,呆立当场,见前方的男子目呲欲裂,发疯般一剑刺来,竟也忘了使出轻功闪避,身下马儿却受了惊,将他甩下马去,尸体也抓不住,被来人夺去。
“把我女儿还来!”
直逼而来的剑尖一偏,眼前寒光闪过,白昙便觉肩头袭来一道剧痛,温热鲜血飞溅在脸上,才回过神来。他浑浑噩噩一掌拍断剑刃,又一刀狠狠挥向面前男子,跃上马背,一路狂奔,冲进密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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