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微弱内力在原本空荡荡的气海中凝聚起来,巫阎浮缓缓睁开了眼。缠绕周身的鬼藤在冰水之中已松散开,飘飘荡荡。
他张开五指,将内力聚在掌心,灌入水中。
几根鬼藤便如活蛇般轻微游动起来,卷住他一臂,将他向水面上扯去。巫阎浮贴近池壁,将头探出了水面,潮湿枯瘦的手尚不能撑起身躯,只能勉强攀住池沿。他喘了口气,扫了一眼手腕上的可怖疤痕,眼神晦暗无比。最可笑不过,这疤痕,是他当年亲自命人所划下。
倘若当日没有废了这身躯主人的四肢筋脉,他今日不会如此艰难。
这难道是所谓的业报么?
他从不信命,亦不惧佛神,可眼下情状,却由不得他不信。
巫阎浮的目光凝在水面的倒影上。
当年你因为师杀死这人,伤心了那么久,却不知如今为师占了他的皮囊。昙儿,你若知道了,不知狠不狠得下心再杀为师一次?
胸口戾气翻涌,他张开五指,竭力抓住池边一块岩石棱角,一寸一寸地往上爬,苍白手背上根根青筋也爆凸出来。用力之下,鬼藤根根贴壁蔓延,竟如触须一般缠住了一根石柱,将他整个拉出了水池。
可没容他爬到那练功用的浮屠阵中,门外就传来了一串脚步声。
巫阎浮退回池中,仅将一双眼睛露到水面上。
“嘎吱”一声,一人怀抱着另一人,推门而入,将两件物什放在桌上,然后走了过来。
他沉入水中,静静窥视,见离无障将白昙小心翼翼地抱到池边放下,白昙脸色绯红,似是疲倦极了地闭着眼,任他替自己宽衣解带。巫阎浮不由自主地盯着那只在他身上游走的手,嗅到了一丝暧昧。一个是自己重用的二徒儿,一个是他的宠物,这两人何时搅在了一块?
是在他生前么?他竟毫无察觉?
他游近过去,伸出一只*犹如鬼爪的手抓住离无障的手腕。
没料到药人闷声不响地会有此举,离无障纳闷地僵在那儿。
白昙抬起浓黑睫毛,看了一眼胸前的两只手,一时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