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皇庭的隔壁,是一家“菊香村”老字号糕饼铺子,同时也卖各种荤素熟食。夜晚临近打烊,顾客稀少。
就隔着这么两步路,梁有晖就从未踏进这家平民副食店。这是附近专门喜好这一口的老人儿们时常光顾的地方,梁少爷从来就只光顾豪华气派的俱乐部,吃惯了鲍鱼燕窝。
副食店大门旁边开着一个小窗口,飘出一阵诱人的肉香,梁少爷看到喷香的炸羊肉串和鸡肉串,对于这种廉价的平民夜宵突然有些心动,顺手买了二十根肉串。
他薛哥就等在副食店里,见着他两眼射出绿光。薛谦像劫持人质一样,不由分说把人架起来拖到副食店的后门,找了个摄像头都照顾不到的犄角旮旯。
一盏孤独的街灯将光芒打在墙根下,微微映亮两人的脸。
亮度恰到好处,能认清面前的人,又能够掩饰某些细致入微的眼神情绪。
薛谦尚未开口,一大把热乎烫手的肉串戳到他鼻子底下。梁有晖问:“夜宵,吃吗?”
薛队长确实饿。别说夜宵了,刑警大队为了追击郭兆斌,今天这顿晚饭都没吃上!常年一线办案日夜颠倒,他们这种人一般都有肠胃病。
“嗯,谢了。”薛谦抓起这一把羊肉串和鸡肉串,大口大口地撸肉,用狼吞虎咽的豪爽吃相来掩饰大雨滂沱的心情。
梁有晖跟着一起吃,吃两口就吃上瘾。偶尔来点儿平民老百姓的重口味,比没滋没味的鲍鱼燕窝好吃多了。就像眼前这位用紧身黑色背心和黑色破烂牛仔裤随意包裹身躯的阳刚的男人,对比山寨皇宫里那些浓妆假脸蛇精,梁少现在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吃完抹掉嘴上油花,薛谦冷冷地审视梁有晖。亮片背心和七分裤绷出窄腰翘臀的好身材,永远都是这么一副求睡的德性,让他很想就地把这人操了。
薛谦伸出两根粗粝的手指,顺手往梁有晖的鸡心领上一扒,当真扒至肚脐眼,忍不住说:“真骚。”
“下次不这样穿了。”梁有晖特别乖,“下回我前后倒过来穿,把领子穿到后背。”
“操!”薛谦愣被气得乐了,“倒过来穿,你就露屁股了。”
两人终于绕至正题。梁有晖扮出一副花猫脸,小心翼翼触摸老虎胡须,低声下气地:“哥,你们是来办案的吧?是要查我们家的俱乐部?”
薛谦不客气地反问:“你们家俱乐部怕查吗?”
梁有晖勉强挤出一丝“成年人大家都懂”的羞愧表情:“只要你不查就好嘛,我爸做生意需要一个招待客户的地方,就是很平常的‘公关’嘛。”
“我不是来查你们家养的那些妖精,我没兴趣。”薛谦单刀直入,“我就问你一件事,你爸认识陆昊诚警官么?”
“谁?”梁有晖头一回听见这个名字,茫然的表情骗不过薛队长细致缜密的观察力。
薛谦问:“你没听过这个名字?你爸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个人?”
梁有晖:“我真没听说过,这人谁啊?”
梁有晖完全误会了这番盘问的深意,他哪里想得到这里面残酷惊心的故事?他拉住薛谦的裤腰皮带:“哥你别误会,我今天就是被几个哥们叫去吃饭,纯吃饭,我没跟别人乱搞。我从来就没听说过陆警官这个人,跟我也没有关系啊!哎呦我都几个月没搞了,我整天点灯熬油守身如玉呢,你又不同意……”
薛谦冷冰冰地拨开撩他皮带的那只手:“你爸身边养了狙击手吗?退伍军人或者退伍武警?”
又是一句突击式审讯,争取让嫌疑人猝不及防没时间思考。
“……”梁有晖的手被甩开,心里也一凉,脸面受挫。
“什么狙击手?我爸哪有啊?”梁有晖今天是深受刺激,两头受气,莫名地委屈,嘴上还泛着一层没舔干净的油花,“你们为什么都这样,为什么都审我?小刀凌河他们今天又是干什么去的哥你知道吗?我爸到底出什么事了?我就什么也没干啊!”
“我好多天都没见你了……哥,你怎么啦?!”
梁有晖撤开一步,伤心了。小风一吹,原本华丽的珠片衫在灯下蓦然黯淡萧索。
是的,认识也几个月了,不断的试探和左右为难非但没能纾解矛盾,就在两人徘徊在关键的十字路口上,不慎踩了这个深埋三年的地雷。
真难受。
薛谦一声不吭盯着人,居高临下挡住梁有晖的视线。他扳过对方下巴,捏脸的手劲相当狠,也是发泄心口郁结的愤慨,猛地罩住梁有晖的嘴唇!
梁有晖没有防备,絮絮叨叨的心酸话被薛警官的舌头堵回喉咙,带着尼古丁的燎原烟火气息,被狠狠压在墙上。
他口中的羊肉串和他口中的鸡肉串迅速蹿了味儿,左冲右突,在唇齿之间冲撞。搅动的舌在仓促混乱中纠缠,期待已久,热烈地黏在一起。梁有晖喉结享受地滑动着,咕哝了一声,也没有犹豫,蛇缠大树似的抱住他喜欢的人,互相疯狂地吸吮上下嘴唇,谁都舍不得放开。
胸膛湿热相贴,轻薄的夏季衣料无法掩饰男人之间最原始的生理欲望,还是两个压抑已久的男人。只是一个吻,都能吻出干柴烈火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