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趿拉着拖鞋,咬着筷子,披头散发,双目炯炯地盯着微波炉,空气里飘着泡面特有的香气。
没等到“叮”,她竖起的警觉敏锐的耳朵便听到了楼道脚步声。
这层她家这面,只有三户人家,左边王阿姨一家跟团去哈尔滨看冰雕了,右边那户,锁了好多年,每年只有清明来人定期清扫,那就只剩自己家了。陆一咬着筷子,紧张地想。
那么……!!!
爸妈不是说,明天才回来吗?!
陆一也没闲工夫咬筷子了,急急忙忙把微波炉关了,下一秒步履凌乱,不知是该取出方便面,倒掉,还是转身走几步开窗通风。急慌慌地左顾右盼,左转右转,吓成一只受惊的小仓鼠,惶惶不安。
狠狠捏了一把自己的手,勉强冷静下来。她安慰自己,自己有这么大了,爸妈能怎么着,最多挨顿骂,又不会挨打,别怕别怕。
她弓着身子,小步跑到玄关出,耳朵凑到门上,紧贴着门板,听了好一阵。
没有声音。
又听了会儿,有一些细碎的声响。
陆一悄咪咪打开门,随着门缝越拉越大,视野越来越广阔。
门外,右手边隔壁门前,站着一位身材颀长,身姿如孤松的男士,他右手放下提着的拉杆箱,左手拿着刚摘下的黑色手套,慢慢转过头看她。
陆一有一瞬间的恍惚。
时光和岁月如同潮水,哗哗倒退。
曾经站在同样位置,穿黑衬衣,额头滴血却一脸淡漠扭过头看向她的小男孩,和眼前这个身着黑大衣,头戴棒球帽、黑口罩的青年,渐渐重叠。
听老人家说,活在记忆里的人会褪色,藏进心底的却永远鲜活。
原来真的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