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回身的那一刻,秦艽的眼里满布阴霾,握在手里的凌霄花簪子不知道何时染上了她的血,霎时嫣红一片。
血落进池塘里,在水面上不过氤氲出一个红色的圈儿,不过片刻,也就消失不见了。许久之后,林南蔷才摊开手掌,白玉簪子混了血,看着总是支离破碎的。她的嘴角不由得牵起一丝苦笑:都说凌霄花寓意富贵缠身,可她却知道,凌霄花一向毁誉参半。说好听了,凌霄花你是不论艰辛,奋力向上攀爬,可是在更多人的眼里,它只是一朵爱攀高枝、趋炎附势、卑微到骨子里的下贱之物。
左映寒送她这朵花,究竟是要感谢她,还是旁敲侧击告诉她,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她想把簪子丢进水里,可是扬起手,终究放它不下,又收了回来。
慢慢转身想要往回走,还要抬脚,就听前头有个人急切地喊道:“小七,你怎么跑到这儿来,教我一阵好找!”
李善远好不担忧地快跑过来,见了秦艽转忧为喜:“你倒是会寻好去处。这片锦池夏天最是清凉宜人,我小时候住在府里,最爱到这来看鱼,走,我带起看去!”
他说着来牵秦艽的手,秦艽吃痛,微微皱了眉头,李善远却察觉到,一看秦艽的手,面色大变:“你的手怎么了!看,流了这么多的血!”
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她道:“走,咱们赶紧去找大嫂!”
他是当真紧张秦艽,见不得她受一点伤。
这样好的一个人,若当真爱的是自己,那该有多好?
秦艽的脑子里突然闪过这个想法,却把自己给吓到了。见李善远慌得没了手脚,宽慰他道:“爷,我没事!刚刚走路时我不小心跌了一跤,这只是擦伤罢了!没得小题大做,让人笑话了。”
她轻柔婉约地笑着,李善远却瞪大了眼睛道:“手上的伤口可大可小,不教大夫看看我不放心!”
“咱们屋里就有药,一会我让丫鬟替我上点药就好。”秦艽退了一步,突然有些委屈道:“府里眼下是多事之秋,二爷别再为我的事招惹麻烦了。”
李善远愣了愣,立在原地叹了口气,上前搂住她道:“是我让你受了委屈。等过些时候,我就告诉母亲,我要和苏氏和离,娶你为妻。”
秦艽吓了一跳,正要开口劝他,他却是眼睛一亮,指着远处道:“说曹操曹操就到!那不是大嫂么!”
秦艽望去,果真见前方李善周携着玉珺款款而来。李善周身着黑色宽锦袍,腰围白璧玲珑带,头上的玉冠同白璧玲珑带相映成趣,瞧着是玉树临风,君子无双,玉珺一身象牙白罗裙镶金色边际,脸上略施粉黛,额间轻轻缀着一半月形玉璧,怎一个花容月貌,风华绝代。两人并肩而行,玉珺恰好仰起头对李善周说话,鬓发微微散落,李善周低下头嘴边勾着一抹笑,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彼此间亲昵无间,仿若无人。
秦艽第一次得见两人并肩而行,一时间只觉如看画像。李善远到了二人跟前,忍不住咳了一声,道:“大哥大嫂这是要羡煞旁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