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只要这一个……”李善远凄惶地说着。长公主看不下去,让人拉开他,送走了张太医,这才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都是意外,谁都不想。你没了孩子纵然难过,我也没了孙子……好啦,闹腾了一天,大家都累了,都好好休息吧,余下的明日再说。你瞧瞧你的样子……”
她蹙了眉头摇摇头,起身要就走,竟是从头到尾都没进去看柳萋萋一眼。
凄风细雨里,隐约可以听到已经醒来的柳萋萋压抑到极致的哭声,还有李善远捂着脸坐在屋子里,苏氏依旧掐着帕子,哭声渐渐弱了,麻木地看着地面。似乎一切都已经尘埃注定。一个孩子的来临和失去都这样猝不及防,恰如定国公府的二爷这场突如其来的爱情。
“怎么样了?”李善周一直等在屋子里,见玉珺回来,赶忙端了杯热茶给她,玉珺摇了摇头道:“孩子保不住了。”
李善周顿了一顿,道:“怎么这么突然。”
可到底不是太过惊讶。玉珺道:“看这怪可怜的。”
“是可怜。”李善周道:“方才二弟求了母亲半晌,母亲才松了口,说是让柳姑娘在府里住下,当姨奶奶是不能够了,先让二弟收了她当通房丫头,等孩子落了地,看看再说。这下子孩子又没了……”
这句“看看”再说也就存了无数种变数。若是个男丁,那自然母凭子贵,抬举她做个姨奶奶,若是是女孩,那又是另外一番说法。想想柳萋萋的出身,再想想她如今沦落成这样,当真是世事弄人。
玉珺又将夜里发生的事情告诉李善周,毫不掩饰道:“从正门去苍梧院有好一段距离,途径好几个院子,苏氏为何偏偏选择了林南蔷的院子借步撵,让林南蔷和柳萋萋碰了面?林南蔷嫁进府里后更是小心谨慎,时时刻刻都不忘遮着自己的脸,怎么偏偏今日被人不小心踩了裙裾掉落了面纱?偏偏理由冠冕堂皇,谁也找不出她的错处。二爷纵然怀疑,也拿她没办法。反倒是拉了个林南蔷当垫背的,弄得她是哑巴吃了黄连,有苦都说不出。咱们这位二奶奶,瞧着是温柔婉约,可这等城府,当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这整个定国公府,当真是哪个人都不容她小觑。说是意外?她得相信呐!
李善周也叹了口气,道:“可怜二弟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么个孩子,说没就没了。那个孩子也是进错了肚子,若是在二弟妹的肚子里,不知道要得多少人欢喜。”
“可不是。长公主明显是帮着二奶奶的,这是二奶奶掩饰地好,即便二奶奶不掩饰,当着面将孩子打落了,我猜长公主都不会说她一个错字。”玉珺道。
“你得空多去看看柳姑娘。二弟已经没了孩子,若是柳姑娘再有个三长两短,只怕二弟……”李善周叮嘱着。
玉珺低了应着,这才看到他手上的东西,道:“这是什么。”
进门时没注意,这会才看到他手上拿着一方木头雕刻的人像,瞧着人脸是个可爱的小男孩,眉目间倒有几分李善周的样子。
“你今日问我的问题,我还没告诉你答案。”李善周挽着她坐下,问她:“故事有点长,你愿意听么?”
“只要你说,我都愿意听。”玉珺顿了一顿,反手握住他的手背道:“若你不愿意说,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