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狂风袭来,将无数人拍倒在地,龙走月也未能幸免于难,马匹向侧面摔去,龙走月赶忙跃身落地!见状,龙茗将领即刻形成一个圈,用身体帮她挡住强风。
她不顾满手的挫伤,顶着风雨呐喊道:“陌氏的合体战船实在是太大了,不可能靠近海岸,快!命士兵将能用的沙船全部划过来,先让老弱妇孺登船!倘若有人试图争抢,杀无赦!”
“遵旨!——”
海岳将军迟疑片刻,走到她的身旁,附耳提醒道:“陛下,为了龙茗的未来,是不是应该先让皇族与朝中重臣先登船?”
龙走月想到不足一周岁的儿子,想到奄奄一息的父皇,以及皇姐和那些年迈的老臣子,心情极其复杂。
“朕也想让家人和臣子先上船,但是朕更清楚一点,朝廷是百姓心中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旦先行撤离,恐怕会在百姓之间引起更大的骚动。”她卯足一口气,面朝众将领,扬声道,“传朕的旨意,有品阶的一个都不能走,从九品到一品,一层一层向上压!朕与父皇、皇姐、儿子最后离岛!”
“谨遵圣意!——”
龙走月见海岳将军神色微妙,她压了下他的肩,道:“大道理朕不想再讲,就说说目前必须面对的处境。你是海师主帅,两朝元老,是朕的左膀右臂,朕从不怀疑你的能力,但是在这等特殊情况之下,你必须放低主帅的地位,服从陌氏主帅的命令,全力与之协作。为了整个龙茗国,朕,拜托你了。”
在任何大规模的行动之中,最高指挥者只能存在一名,倘若各怀心思,必然是天下大乱。海岳将军沉了口气,笃定地点下头,抱拳领命!
陌奕宗伫立在她的身后有一阵子了,却没有走过去打扰她的思路。她的衣裳已经被暴雨打透,瘦弱的身躯在风雨中东摇西晃,但她仍在向臣子们下达各项命令,一桩桩一件件,事无巨细。
他望向行驶在海中央的“岛船”,没时间为自家战船的规模喝彩,只希望船舶可以快些与龙茗船舶形成运输线,因为岸边已是人山人海,一旦巨浪再次犹如倒塌的山峦一般砸向岛屿,死伤将是不计其数。
正担忧,龙走月再次被一阵强风刮倒,陌奕宗刚欲上前搀扶,只见她将剑鞘戳进泥沙,艰难地直起身,随后继续与臣子商议史料的保存问题。
一个国家,不能没有任何记载,否则将永远消失里历史的长河之中。龙走月可以舍弃价值连城的古董珠宝,但是不能丢弃祖辈留下的文明。
陌奕宗凝视着她娇小的背影,听到她喊到沙哑的声线,真是心疼。
龙走月无意间一转身,看到站在身后的陌奕宗,她打起精神,朝他笑了一下。陌奕宗同时看到她的脸色,脸色苍白,嘴唇冻得发紫。
“我正想找你,”她吃力地走到他身边,道,“我下面要说的话,你千万别跟我犟,我安排海岳将军先护送你返回陌氏战船,劳烦你先把海岳将军引荐给陌氏主帅。而后,需要我方主帅怎样配合,我方会无条件服从。如若不然,接下来的事很难顺利进行。”
陌奕宗环视四周,朝侍卫吼道:“你们都瞎了?!快拿件蓑衣过来!”
实在是太混乱了,众臣也急昏了头,听他这么一喊,赶忙从自己身上脱下蓑衣、摘下斗笠,顷刻间呈上一大堆雨具。
陌奕宗摆着一张臭脸,从某官员手中抓过一件最厚实的蓑衣,抖了抖雨水,披在龙走月的肩头,气哼哼地帮她系好带子,又帮她戴上斗笠。
“你是不是傻?!这还没开始运送呢!你准备先病倒?”
龙走月取下斗笠,踮起脚,戴在他的头上,见他又要开骂,她赶紧从旁人手中又接过一个斗笠戴在自己的头上。
“你别转移话题,听到我说的没?”
“知晓了,”陌奕宗双眉紧蹙,追问道:“你打算何时上船?”
“同为帝王……”
陌奕宗扬手打断,猜到她会决定最后上船,真多余问!
她故意忽略他的脸色,又道:“运送人数庞大,我估计这来来回回绝不会低于十趟,海上风浪太大,你不要跟船,抵达内河就下船,我希望你平安无事。”
一趟来回最少需要五、六个时辰,还要避开风浪高涨的时段,纵使陌氏的船与龙茗的船齐上阵,能在十天之内将岛民全部送走就算老天眷顾。
倘若只有狂风暴雨也就罢了,主要是地震与海啸。陌奕宗听官员方才说起,岛上有些地区,整座城池彻底断裂,已然沉入海底!
十天,十天啊。叫他怎么熬?!
“龙走月,倘若朕不是为了你和孩子,朕就是个看热闹的,倘若你和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你以为朕会善待你的子民?”
“你会。”
“朕不会!”
龙走月扳正他的脸颊,正色道:“你会,因为你是一位心存大爱的明君。没错,你确实喜欢侵略,但从不虐待当地百姓,其实你只是喜欢征服的过程罢了,你对我亦是如此,无论我如何气你,你从没对我动过杀念。”
陌奕宗拨开她的手,转身背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