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她的夫君人选,至少不是自愿选择的对象,但他确实是一位好父亲,这一点通过他对儿子的耐心便不难看出。孩子还小,一到半夜便容易哭闹,昨晚亦是如此,她清清楚楚地记得,当孩子的第一声哭泣响彻院落之时,他就像弹簧一般坐起身,继而迷迷瞪瞪地冲出房门。她当时动作慢了点,鞋子还未穿完,孩子的哭声已然停止。耳畔传来明快的童谣:杨柳儿活,抽陀螺;杨柳儿青,放空钟……
虽然好好的一首童谣被陌奕宗唱得乱七八糟,但是弄盏欢喜得很,清脆的笑声就像吃到蜜。
回忆至此,龙走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要不要认真地与他谈谈?谈谈能不能和平解决领土的问题?
话语萦绕在她的唇边。陌奕宗看出她有话要说,把玩着她的发梢,静心等待。
“陌……”
话未说完,王德才门外禀报,早膳已备好。
“甭管他,你说你的。”
龙走月刚欲开口,他的肚子咕咕地叫起来,某人昨晚“辛勤耕耘”,果然是消耗掉全部的体能。
“先吃饭,我也饿了。”
她弯下身,无意识地帮他摆正靴子,手指又遽然一顿,她这是在作甚?堂堂女帝岂能做起伺候人的粗活?
她又看向握在手中的劲装,自顾自绷起脸,把衣衫抛到陌奕宗的胸前,不悦道:“这又不是在宫里,自己穿!”
语毕,她大步流星地迈出门槛。
“……”方才还好好的,又抽什么疯?
“王德才,过来给朕更衣!”
“是,奴才来啦!”王德才一溜儿小跑钻进屋。
带陌奕宗穿戴整齐,出现在膳堂的时候,龙走月正要离开。
两人在门槛处擦肩而过,她道:“慢慢吃,我在轿中等你。”
陌奕宗应了声,命王德才先去给他备马。
院门前——
龙走月坐在轿中;夸叶乘风骑在马上。一同等待出发指令。
她正襟危坐,手中紧握着一个紫砂壶大小的硬面荷囊,出门从不带手提兜的她,今日要用它来承载龙茗国的权利与军事,那便是玉玺和虎符。
虎符通常决策于驻守关隘的官兵。虎符堪比帅印,或者说比帅印所掌控的兵力更大也更全面。虎符之所以称为虎符,正因为它的外观铸成虎的整体形状。虎符纵向可分成左右两半。背面刻有铭文,里侧为母口结构,当两半背面相对的时候,里侧可以严丝合缝地咬合。虎符其中的一半,握在帝王手中,另一半在将领手中,只要“二虎重逢”,便可在最短的时间内调兵遣将。反之,纵使是皇亲国戚号称调兵救国,帅将仍是驻守阵地、雷打不动。说句不好听的,万一某位皇亲里通外国企图撤走兵马呢?因此,不见虎符,镇守关隘的士兵哪都不去,誓死拱卫!
这等重中之重的物品,龙走月本不打算随身携带,可是皇姐龙寸心非叫她带走不可。皇姐的意思她明白,唯恐乱臣贼子盗得玉玺与虎符,趁机作乱。
想到皇姐与父皇,她浅浅一笑,等着她,即刻返家。
轿子外传来声势浩大的行军步伐,证明陌奕宗已下令动身。
她吐纳气息稳定情绪,警告自己万不可从表情中带出返乡的喜悦。
正思忖,陌奕宗蓦地撩开轿帘,轻声问:“你方才怎了?”
“……没怎么,昨晚没睡好。”
“在出发之前,还有什么话要对朕讲吗?”他的神色中透着些许不安。
龙走月顿了顿,轻柔摇头,罢了,等办完她这边儿的事,再与他沟通也不迟。
……
浩浩荡荡的队伍向皇家寺院进发。
陌奕宗果然言出必行,差当地官员将僧侣请出寺院。
“你们进去吧。”陌奕宗睨向夸叶乘风,警告道,“你最好给朕学得机灵点儿,万一遇到不测,花响的命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