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揪到把这老女官撵出宫门的把柄,全让这贱蹄子搅黄了!
“呵,放着本宫这座大山不来依附,偏偏要拉拢一个半死不活的老太婆?莫非你还在记恨本宫罚你的那几巴掌?……”岚皇妃悠悠地靠近花响,脸色骤然大变,怒骂道,“贱人之所以被叫做贱人!正因为她鼠目寸光!心胸狭窄!烂泥扶不上墙!——”
“咦?挨打那事儿我早就忘了,原来皇妃您还记得真真儿的,您到底在说谁心胸狭窄谁是贱人啊?我反应慢,没听懂。”
岚皇妃气得娇容扭曲,而后又轻蔑地笑了,道:“你以为你怂恿老太婆道出实情,她就没罪了?胆敢将宫中宝器偷出宫门,就是死罪!”
“未必吧,还要看玉霞尚宫拿到那笔银子的用途是什么,关于这一点,恐怕皇妃您也不知晓?”
“本宫确实要质问五百两的去向,可惜还未来得及审问,就让你这么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给弄得乱七八糟!”她气得要发疯,其实可以借助其父右丞相之威,铲除花香这个眼中钉,理由很简单,区区一个宫女岂配住在皇后宫?可她又担心圣上反其道而行,如今李贵妃的地位肯定是留不住了,万一圣上心血来潮将这小贱人册封为妃,那还了得?!
看来还是要从花香的背景上做文章,据媛贵妃透露,花香身怀武功,入宫又入得颇为蹊跷,搞不好是哪个战败国的女细作?
岚皇妃谄笑,她已经差人暗自绘制花香的画像,并且通过父亲的人脉撒出大网,估计很快可以查清小贱人的底细。
花响懒得跟她打嘴仗,听过这样一句话没?能动手就别吵吵。
弱者,愚蠢。是她对岚皇妃的全部定义。
半个时辰过去,木门敞开,陌奕宗走下石阶,步伐缓慢,神色凝重。
玉霞尚宫则是跪在门前,听候发落。
见状,王德才悄声提醒圣上,人还未判。
陌奕宗沉了沉气,面朝等待已久的岚皇妃,道:“本案始末,关乎皇室颜面,保留其职,官降三品,再犯重罚。”
听罢,玉霞尚宫不禁瞠目结舌,激动得伏地顿首:“谢主隆恩!”
陌奕宗疲惫地扬了下手,无视神情迷惘的岚皇妃,牵起花响的手,若有所思地离开尚宫局。
…………
他牵着她的手走了很长一段路,驻足湖畔。
捡起一块扁形的石子,甩手打入湖面,只见石子在水面上弹起一连串灵动的水漂。
“说话啊,我想知晓。”
“说了关乎皇室颜面,你还问?”
花响搓了搓下巴,道:“我能猜吗?”
“随便。”
“玉霞尚宫是不是没有把那些首饰卖给商人?”
“嗯。”
“既然没卖,倘若五百两这个数目又属实……”她歪头看向陌奕宗,“在当铺?当了?看金额应该是活当吧?”
典当东西分为活当和死当,死当就是彻底卖了,活当钱少,性质类似于向当铺借银子,赎回的时候需要缴纳一定利息。
陌奕宗侧过视线,戳了下她的额头,命道:“不准猜了!”
玉霞尚宫告诉他,后宫每月的花销皆会超支。然,分配给后宫的银两已然不少,无奈妃嫔过惯了铺张浪费的生活,今日这宫摆一桌宴席要银子,明日那宫要求全部换成崭新的宫灯也要银子,不批?不合规矩?行,都去找当官儿的爹诉苦,诬告后宫穷得叮当响。因此每到月底,既忙碌又受气的宫女们,连饷银都领不到。玉霞尚宫身为女官之首,哪好意思总向广储司伸手,尤其再遭到多次拒绝之后,她便动起了典当首饰,周转应急的念头。
她原本设想得不错,选择两家信誉较好的小当铺,分别在月头和月末各当一件,如此一来,便可以用月末当来的银两,赎回月头当的那一件。怎料,当的永远赶不上花的,久而久之窟窿越来越大,亏空难填。她深感愧对先帝,更没勇气向陌奕宗坦白,于是想以死结束此等荒唐之举。
至于那名商人,是她的一个远方侄子,典当的馊主意就是他的提议,至于侄子是否从中获利,玉霞尚宫足不出宫无据可查。当然,她为了捍卫皇室的尊严,并未将银子真实的用途告诉侄子,只说手头紧张。
陌奕宗抽回神智,一声长叹,话说陌氏王朝富甲一方,还能养不起几百个女人?玉霞尚宫就是个性太要强才会陷入今日的窘境,丑闻,传出去他的面子往哪搁?!
当然,也怪他对后宫过于置身事外,有关妃嫔骄横、攀比等行为也没人敢来打个小报告什么的,日后,该整顿的整顿,该罚则罚,谁也别唧唧歪歪。
“王德才,找个理由把那商人弄出宫,先叫他带你去赎回首饰,然后,朕不想再看到那个人,以及那些当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