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管事过来仔细一瞧了一瞧,往船舱里跑去。
过了片刻,阿曛望见船头立着一个人,那人背光而立,阿曛看不清那人模样,但见那人身材颀长,周身气场甚冷。
那人显然是看见了海面上浮浮沉沉的她,却并未打算对浮在海里的她施以援手,一手撑在船边的栏杆上,一手拎了盏马灯,往前送了上来,俯身上前,显然是想进一步看清她的模样。
那人瞧多了两眼之后,朝身后的船员招了招手,那些船员才连忙扔了救生用的小舟下海。待那救生小舟刚浮到海面之上时,那人亲自跃到救生舟之上,着船员将小舟划到阿曛的浮冰面前。
阿曛接着不算明亮的灯火,总算是看清了来人,不是别人,却是与她有三年之约的凤泫。三年不见,他已是大梁的玄武皇帝。
她刚刚心中还疑惑怎么这船主如此良善,竟亲自下船来救她,原来竟是凤泫早已在船上看清了浮在海里的人是她。
凤泫浅笑盈盈,“阿曛,三年未见,怎么弄得如此狼狈?船上的人还以为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妖,幸好我亲自前来辨认一二,不然你怕是被我的手下打死了。”
“还请皇上援手,送我回到瀛洲岛上。”阿曛道。
阿曛重伤在身,又在海上漂了这般久,她本来就晕船,如今更是晕得厉害,便懒得跟他说太多,她现在的状况何止是狼狈,简直是落魄至极,浑身上下衣服被凌非烟的天火烧焦了不说,那一头蓄了多年的秀发,也烧得剩下半截,一张脸估计全是黑炭,她这个样子,隔了老远,凤泫也能将她认出来,还真是佩服他。
如今在大海之上,只有凤泫这一艘船,她不上去也得上去,不然就等死。
“先上了船再说。”凤泫笑道。不待阿曛多想,他已飞身过来,将阿曛连同她怀中的两个小兽一起,抱起回到小舟之上。
待登上大船,凤泫将阿曛放在甲板上,吩咐人带阿曛去房间梳洗。
阿曛抱着两个小兽被侍从领到了一间船舱之中,侍从送来了热水和一套男装。
等侍从放下东西离开,阿曛将京墨放在榻上,兑了一桶热水,替京墨洗干净那一身的血污,又换了水替香雪洗干净,自己才躲到后面的净室里清洗一身脏污,待换上那套男装出净室的门时,好几次险些被那衣服绊倒。
她个子娇小,那男装对她来说实在是长大了许多。
阿曛回到船舱,香雪正趴在榻上闭目养神,听到阿曛的脚步声传来,睁开眼睛,对阿曛道:“小七,经过了晚上这一事,你应该知道你自己并非凡人,而我和京墨的身份,想必你也知道一二了。只是不知道你对于以前的事记起来了多少?”
阿曛凝了凝眸,将香雪抱在膝上,摸着她的头,问道:“我知道的不多,但我根据前因后果一联想,我想那个追杀我们的凌烟仙子口中的帝君,肯定是阿漓,凌烟仙子说帝君丹元受损和面临羽化的困局,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香雪摇头,“我不知道,我离开天界好多年了。”
“那你什么时候离开天界的?”
“天界没有了你,我觉得没什么好玩的了,便偷偷溜下来,四处游玩去了。若不是那日在凉州附近被帝君发现,我也没想到你还活着。”
阿曛神色越发的凝重,问道:“香雪,我不记得以前在天界的那些事,你更我讲一讲,我是不是上过斩妖台,谁要斩我,为何定要我灰飞烟灭才罢休?那个凌烟仙子也口口声声说若我不死,便会给帝君带来麻烦,这是不是也跟我那次上斩妖台的事有关?”
“那时候,你……”
香雪张口,刚说了几个字,却发现自己出不了声,喉咙似被什么锁住了一般。她抓了抓喉咙,也解决不了问题,方知可能是有人给她施了噤声术,忙抬头去看门口,果然见凤泫倚门而立,手中拎着个医药箱,挑着眉凝着笑望着这边。
她这个噤声术显然是凤泫下的。很显然,凤泫并不想让阿曛知道天界的事。
香雪恨恨朝凤泫瞪了一眼。
却见凤泫大步走进来,将香雪从阿曛怀里拎起来,从药箱里翻了些不知名的丹药出来,塞了一把在香雪的嘴里,又依葫芦画瓢,往京墨嘴里塞了一把丹药。
“你给它们吃了什么?”阿曛见状,忙追过去问。
这家伙心狠手辣,可别将京墨和香雪给毒死了。
凤泫拍了拍手,笑道:“放心,是大补丹,只会对他们的内伤有益处的。”
阿曛不信,走到京墨和香雪两个面前,仔细查看一番,却见两只小兽刚刚还颓靡不振,此时,服药不过片刻,竟已睡得很香,显然是凤泫喂给它们的丹药发生了作用。
“多谢你。”阿曛对凤泫道。
凤泫抬眸扫了一眼阿曛,径自走到桌子旁坐下,“阿曛,你总是跟我这般客气疏离,可不太好。”
阿曛不说话,坐到一边,等着这人离开之后,她也想休息片刻,她一上船就晕得厉害。
凤泫却不急着走,目光在她身上逡巡良久,笑道:“你穿了我的衣裳,没想到别有一番风味,越发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