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曛掉头去看。果然便见月樱跌坐在地上,脸色有些苍白,唇角还挂着血丝。见阿曛看她,拿手背擦了唇角的血,道:“娘娘,这里可能被人布了阵,您还是别进去了。”
“刚刚你便是被这阵气所伤?”阿曛凝眉。
月樱点头,“刚才奴婢紧随娘娘身后迈入这月亮门的时候,刚靠近一步,便觉得被一股特别强大霸道的力道将奴婢弹了出来。这园子里可能有些邪乎,娘娘还是别进去了。”
阿曛听月樱这般讲,心底已有些生疑,月樱被一股看不见的霸道力量挡在门外,她却对这力量一点感知也没有,这是为何?
回头望了一眼月亮门内,什么也看不见。但越发觉得园子里有什么异常的东西,不然不会有这股邪力,自己无论如何也得进去看一看,便对月樱道:“你先在这里等着。本宫进去看看就出来。”
说罢,抬腿迈入了月亮门。
远处躲在暗处观察这边的玄女,见阿曛迈入了月亮门,便摇身一变,变成了一束光,飞向阿曛的头顶,瞬间化作了阿曛发间的一枚步摇,随着阿曛进入了牡丹园。
蒹葭宫的这处牡丹园,被凤漓设了结界。她来过许多次,每次都被弹开,根本就近不了身,此时,阿曛进入凤漓设置的结界如入无人之境,她只得化作阿曛身上的步摇,才得以跟着进到结界里一探究竟。
阿曛只觉得头顶似有些微微的晃动,以为是风吹过而已。并没有留意到玄女附在她发上化作了一枚步摇。
面前的园子阿曛有些不认识了,前两世都是空阔阔的园子里,分割成许多小一些的园区,种了牡丹,后来被她分割成了三大块,种了菜。如今这里,却不知何人弄了许多稀奇古怪的石头进来,看似随意摆在园子中,阿曛在这石林里走的时候,却发现总是绕来绕去的,这才想到,自己可能陷入了一个石阵之中。
阿曛停下脚步,仔细观察了一下石阵中的情形,见每一块石头看起来不一样,但是却又缺乏明显的辨识标志,便知这阵是一个迷幻阵,无论你是不是在石头上做了标志,进入阵里的人都很难找到出路,要不困死阵中,要不就知难而退从原路回去。
阿曛既然是铁了心进园子探个究竟的,自然不会知难而退,她闭上眼,仔细感受石阵中每一块石头的不同之处,细细探究阵眼所在。
她自从瑶台月突破了四重境之后,怕走火入魔不敢轻易练功,这些年功力一直停留在四重境上,但进入四重境之后,她对于四周气息波动的感悟就变得特别的敏感了。
大约半盏茶之后,阿曛隐隐觉得阵中某处传来极为细弱的一股力量,这股力量与石阵中的霸道凌厉的力道不同,柔弱中带着一股悲伤的情愫在。阿曛心中一阵清明,这股极为柔弱的力道所在之处,怕真是整个石阵的核心所在。
她循着这股力道一路往前走去,果然一路通畅,很快便见到一个湖,湖面上无波无纹,水面如镜,湖心有个小岛,小岛上有个凉亭。小岛与湖边已九曲浮桥相连。
阿曛顺着九曲浮桥走到湖心凉亭处,这才看到凉亭旁边有一方苗圃,苗圃里种植了一株牡丹。
那牡丹真是那株在凉州时被她扔在火里的名品青龙卧墨池。
时过两年半,这株青龙竟在蒹葭宫中出现,阿曛心中的震撼实在是无法言语。
她在凉亭里坐了下来,定定瞧着那株青龙。
此时已六月末,真是天气热得流火的季节,按常理,牡丹花早就于五月里开完谢掉了的,可面前这株青龙却很是怪异,却依旧开着一朵极为美丽的黑牡丹。
那朵黑牡丹的花盘比平常的牡丹花都要大一些,花瓣黑得黑夜里最暗的那一种,似能将周围所有的光线都吸收了进去一般,那花蕊也是黑色的,颜色似乎比花瓣的颜色更深,隐隐有流光流动一般,整株青龙都透着某种说不清的妖冶之感。
阿曛目光停留在花蕊上,隐隐觉得花蕊上那道黑色的流光在涌动,渐渐,花蕊处那道流光缓缓旋转成一个漩涡,那漩涡越璇越快,越转越大,似乎将四周的东西都卷了进去,阿曛一时心中暗道不好,正要起身离开,却一个脚下不稳,被青龙那道霸道的流光漩涡给卷了进去——
阿曛只觉得被那漩涡扔进了绞肉机中一般,浑身被极为霸道的力量挤压了许久,那漩涡终于消失,她重重跌落在地上,待她清醒过来,爬起来去看时,阿曛心中惊慌更盛,自己竟不知为何跌落进了自己梦中时常出现的那个九转笼子里。
怎么会进入到梦境中来?
阿曛挣扎着起来,却发现九转笼的可怕之处,只要她稍微动一下,浑身便如被万剑穿心。呆欢匠弟。
她正想着如何从梦境中逃出去,却见囚牢的门开了,一道光射了进来,紧接着一个女子走进了囚室。
来人正是玉娿。
玉娿夜夜出现在她的梦里,这个场景她实在太过于熟悉,每次她都是一番讥笑,转而狠狠在她脸上抽了一鞭子,将她抽得皮开肉绽,脸上火辣辣的痛,然后监牢外面突然就起了天火,有一个红袍男子闯进囚室剖了半颗心来放她出九转笼。
然后,梦就断了。
如今,她竟进入了自己的梦境之中。
此时再看,果然如梦中一样,玉娿站在她九转笼外,笑颜如花看着她,“七妹妹,这九转笼的滋味可还好受?”
她之前在梦里用语言激怒了玉娿,才惹得玉娿抽烂了她的脸的。既然她这次进入了梦中,便想着还是别惹怒玉娿的好,她如今不知怎么的,特别在意自己这一张脸,便道:“九转笼的滋味怎么会好?六姐姐也太看得起妹妹我了。”
听她这般说,玉娿果然脸色有些小得意,笑着捂嘴道:“这九转笼我可是托了许多层关系才弄来的,拿来招待我的好妹妹正好。算不得什么,只要让妹妹感受到世上极致的痛苦就行了。”
阿曛听玉娿这般讲,自然知道玉娿对她的恨有多深,便问道:“你想嫁魔君离殇,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