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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囊一事最终以司制司织造宫女小榄自尽这事而画上了一个句号。宫里人谁也不再提起香囊这件事,毕竟这话扯开来说牵扯面实在太广。
但宫妃们原本以为是阿曛有意陷害她们不得怀孕,这事情被阿曛这般揭开了锅的查了出来之后,大家都心知肚明,知道阿曛其实也是受害者之一,况且这些后宫妃嫔中除了自幼伺候凤泫的宁贤妃和宋德妃,阿曛是最早嫁给凤泫的,宋德妃生了长公主,宁贤妃也曾有过小产的经历,独独阿曛这位嫁给凤泫已经两年多的人,肚子尚未有任何动静,可见阿曛的肚子也是时刻被人惦记着的。
这么一来,毕竟大家都是受害者,因着同病相怜,原本宫中妃嫔对阿曛的敌意就少了一分。来阿曛的蒹葭宫走动的也就多了,毕竟是皇贵妃,位份上在宫里是排在第一的。况且自那日在蒹葭宫中拘了五位宫妃,又下令将司制司一干人等悉数拘禁,虽所宁贤妃掌着凤印,但似乎宁贤妃在许多事情上,宁贤妃都还是很听从阿曛的旨意的。宫里的女人,生存下来的第一要诀无非是懂得看风向,看脸色,这风向似乎还在蒹葭宫中吹着,似乎并没有因为蒹葭宫主人曾经的某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而转了向。
这日午后,胡修媛和陈美人正在阿曛这里饮茶。
阿曛这一世重生,忆起上一世自己没少被陈美人往脸上破茶,实在是心里有着某种不愉快,她天生的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性子,虽在重生之初忍了又忍,但如今自己的日子稍稍好过了一些,便想起找陈美人来报一报前世的种种恩怨。
阿曛盘坐在榻上,就着榻上的小桌子抄写经书,这经书是抄了送给赵太后过目后再送到皇家太庙里去供着的,阿曛还是不敢大意了,用的也是最好的金墨,一笔簪花小楷写得出神入化,将一本严华经抄得花团锦凑的,甚是华美。
第一批经书给赵太后送过去的时候,赵太后还质疑阿曛抄写的经书不够素雅,阿曛笑道:“臣妾抄写时见过一句禅语,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臣妾的世界里,热热闹闹的才是美才是喜庆才是恭谨,供奉菩萨的东西,臣妾以为定当是最华美的。”
赵太后笑着点头算是认可,却在心里没少觉得阿曛这个人,越发长得俗不可耐了。
阿曛却不这么想,她这是借着抄经书的时候,练习着画年画、画菩萨呢,前一世在浣衣院的时候,她靠临摹前朝大家的画卖了些碎银子,但她发现画年画其实更好卖一些,越是接地气的东西,越是畅销。平头老百姓,不是逢年过节的,不舍得画银子去买什么画的,除非逢年过节,才买些门联年画贴在门楣上,添些喜气。她这借着抄写经书,顺道练笔好字练手好年画出来。
胡修媛则坐在阿曛对面翻书。
陈美人坐在一侧,就着红泥小炉煮茶分茶。
三人各有各的忙,倒是轻松自在。
陈美人是阿曛特意留下来的,她有意借机折腾一下陈美人。但胡修媛为什么也喜欢来她这里坐,阿曛其实也看不透。不过有人在她这里坐着,一起排揎后宫中寂寂无聊的日子,她也是非常乐意的。
菜园子的事有金贵和阿芫在打理着,她每日早晚去巡一次,查看一下菜的长势就可以了,虽说她种菜私底下的目的是为了练练手,最终在浣衣院的后院里开垦一块菜地来,但她觉得将阿芫锻炼出来也就足够了。阿芫和金贵的擂台还在打着,因为时间还太短,根本看不出谁种的菜更好一些。而她自己的那三分之一的地,则大多数都是荣德带了人在打理,那新挖的鱼塘里,鱼苗蟹苗放了不少。
“娘娘,您歇一歇,尝一下这盏枫露茶。”陈美人亲自将分好的茶端到阿曛面前。
阿曛接过,闻了闻,将茶放回陈美人手中的茶盘子里,“火气太重,你再洗多两遍。”
☆、27旨意
胡修媛笑道:“美人妹妹,你给我一盏尝尝看。”
陈美人正疑惑阿曛怎么喝都没喝,就知道自己洗茶洗得还不够,便将茶递与了胡修媛,“修媛娘娘且尝尝看。”
胡修媛接过茶盏,啜了一小口在口里,仔细品了品,方笑道:“果然还是皇贵妃娘娘厉害,这茶却是是火气过了些,要多洗两道方能出味儿。美人妹妹,娘娘这般亲自提点你如何煮茶,是你的福气啊。”
可不是么?阿曛心底道。想前世她陈美人连她煮的茶看都不看就直接泼她的脸上,如今,她不过是让陈美人多洗两道茶,况且这枫露茶就是要多冲泡两遍,才能出味儿。
“多谢皇贵妃娘娘、修媛娘娘教导。”陈美人笑着返回去继续研究煮茶。
三人继续抄书、翻书、煮茶,却不知道宁贤妃已站在门口观望了片刻时光,这才趁机进去,“三位妹妹好惬意。”
“是宁姐姐啊,快过来榻上坐吧。”阿曛见来人是宁贤妃,笑着招呼。
胡修媛和陈美人忙起身见礼。
宁贤妃抬手示意两人坐下,自己也在阿曛一侧坐了,笑道:“三位妹妹写字的写字,看书的看书,煮茶的煮茶,你们玩得好生雅致,就剩下我这个俗人,天天忙得团团转,忙的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俗事。”
阿曛笑道:“我这里奉太后懿旨抄经书一年,供奉太庙里的菩萨,是大大的俗事一件。她们两个烹茶翻书的,才算是雅致事儿。”
胡修媛道:“这后宫中若没有贤妃姐姐忙里忙外的,怕是我们也没这闲暇翻书煮茶。”
陈美人接腔道:“是啊,贤妃娘娘成立里操心着宫里上上下下的事,怕是闲下来喝盏茶的时间也少有吧。贤妃娘娘不嫌臣妾笨拙,就请品尝一下臣妾刚沏的枫露茶。”
宁贤妃接过陈美人递过来的茶盏饮了一口,笑道:“皇贵妃娘娘是个雅人,连带着陈美人跟着皇贵妃也越发出落得雅致了,这茶就比其他地方的好喝多了,陈美人,本宫看你逢年过节的得向皇贵妃娘娘送点束脩来。”
束脩是学子在年节里孝敬师傅的礼物。宁贤妃哪里不知道这几日陈美人没少在蒹葭宫中给阿曛煮茶,而如今陈美人的茶确实煮得甚是了得,这其中一定得了不少阿曛的指点的,这谢师之礼虽然是她拿来打趣陈美人的,实际上也是说给阿曛听的,让阿曛知道她宁贤妃处处还是在为着皇贵妃着想,也时时在向着皇贵妃,这宫中的风向并未转舵,还是在蒹葭宫上头吹着的。这也是凤泫交代她对蒹葭宫的事上多上点心时,她自己从凤泫的言头话语里领悟出来的。正如香囊事件一定不能是皇贵妃做的一样,这皇贵妃现在还应该是整个凤渊后宫中最受宠爱的宠妃,还应该是凤泫的心头宠,是那三千弱水里,唯独想要取的那一瓢。阿曛这个箭靶子,凤泫还需要立着,替慕容苒苒挡一阵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