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贵妃放心了:“哦,那要怎么做?皇后宫里,铁桶一般,哪是随便能埋得了东西的?”
李太监蓄谋已久,说计划来也是一套一套的:“那就将她引到宫外呗。”
吴贵妃想反悔,李太监觉得她傻,她还觉得李太监笨了:“娘娘岂是说出宫就出宫的?我进宫十几年了,从来没回过娘家,娘娘比我略强些,除了亲蚕等事,统共出去过三回,”蔑视的眼光将这个弓腰驼背的太监从头鄙视到脚,“你能将她调到宫外?就是圣上开口了,她还不一定会出去呢。”
李太监道:“要是有个由头呢?”
“怎么说?”
“譬如往老君观祈福,”选老君观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元和帝信道,这也是一种扯虎皮做大旗,“近来宫中多事,也是该清净清净的。”
吴贵妃抬起脚来,将这太监踹了个趔趄:“呸!你少在这里坑我!宫里有什么事能动得动这许多人出去?”
李太监挨了一脚,也不恼,还是笑脸迎人:“比如闹鬼?宫里阴气重呐!您放心,我布置,只要到时候您跟圣上提一提。便是中宫那里不肯,老奴与慈宫那里的首领太监还相熟呢。”
吴贵妃听到“慈宫”登时柳眉倒竖:“她?你与她有干系?”
李太监的笑快挂不住了,您老哪只耳朵听到我是太后的人呐?“没有!是慈宁宫当差的太监呐!跟我一年进的宫。”
吴贵妃笑了:“同年呐?”
李太监突然想反水了。
无论如何,这两个人便将事情给定了下来。李太监自去布置不提,宫中很快就传出一些灵异的事件。什么井里有呜咽声啦,什么墙上有人影啦……之类的。韩太后和叶皇后不得不下了严令,不许胡乱散播谣言、扰乱人心,又严令守好宫禁,不许随意走动。
往宫外传消息的人几乎绝迹了,宫里却越发人心惶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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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的消息,瞒得了许多外臣,却独不好瞒侍卫人等,这里面,就包括了锦衣卫。再严令不许传播消息,人脸上的表情是骗不得人的,无论是禁军还是锦衣卫,都猜宫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姜长炀在后军都督府,驻京城,渐渐有了那么一点消息来源,听到消息便觉得不对,回来跟弟弟商议——虽然是个熊孩子,毕竟比父母还要靠谱一点——主要是提醒他:“纵然脸上的伤好了,销了假,也离那里远些,我看有事。”
姜长焕手里拿着个苹果,一上一下地抛着,听了这话,手一抬,咔嚓咬了一口。他哥看他两颊鼓跟只松鼠似的嚼嚼嚼,开始卷袖子。姜长焕拼命往嘴里塞苹果,他的心里还是很紧张的,总觉得媳妇儿的猜测可能要兑现了。闹鬼——做法——魇镇,多好猜的流程啊!
一抻脖子,把最后一口苹果咽了下去,姜长焕站起来擦手:“我得进宫一趟。”
合着我刚才说的你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啊?姜长炀怒了:“你给我站住!”
姜长焕诚恳地道:“哥,你不知道,这事儿可大可小。”
他哥根本不相信这个熊孩子的判断,姜长焕理直气壮地抬出老婆来:“二娘说的,怕吴贵妃狗急跳墙。”
“呵呵,我才不信二娘会说这么粗鲁的话!”
“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吧,就是她说的,不好废长立幼,那就立嫡咯,吴贵妃要做了皇后……”
“md!”姜长炀跳了起来,“还真敢想。不对不对,吴贵妃骄横无礼是真,却还是个正常人呐!”时至今日,伦理纲常深入人心,轻易做不出这等事情来。
姜长焕努力猜测道:“有人撺掇的吧?哪里没有投机客?”
这个理说服了姜长炀,这哥儿俩,也都不是正常人,很容易就接受了这种设定。姜长炀道:“那你进宫,跟娘娘说清楚了,我看宫里那几个娘们儿,没一个好东西。万一娘娘倒了,她受罪不讲,大家都要憋气。”
姜长焕道:“我这就进宫去。”
他进宫先不去见叶皇后,先求见元和帝,汇报自己脸上的伤好了,准备销假上班,对之前给元和帝造成的麻烦表示了歉意。“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巧,就叫岳父给遇上了,岳父那个人就是爱较真儿。您大人有大量,甭跟他一般见识啦。臣这就回去办差,一定把差事办得漂漂亮亮的。”
元和帝要是真的记恨他了,就不会让他进来了,盯着他看了半晌,也觉得自己最近太衰!贺敬文一蹦跶,他又想起来贺敬文他闺女了,再见这侄子,心情又微妙了起来。姜长焕又一脸诚恳的样子,让他也气不起来,只好恨恨地说:“他管的多少闲事!”
姜长焕道:“他家里人省心……”所以有闲功夫管闲事儿。
元和帝:“……”朕更觉得糟心了,你还是走吧。有心让姜长焕去见一见吴贵妃。
姜长焕也是机警,说要去见叶皇后:“好久没见娘娘了,怪想的。”
元和帝道:“你倒是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