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长坤坐在床边,动作轻佻地抬起她的下颌:“你想见她,但她未必肯见你啊。”
叶香偶恶心得要命,移开脸,狠狠往他手上咬了一口。
张长坤刺溜倒吸口凉气,紧接着咬牙切齿:“好倔的性子,到了老子手里还不老实!”
“啪——”叶香偶被他掴去一巴掌,右颊很快肿起红印,却不甘示弱,“张长坤,你再碰我一下,我立即咬舌自尽!”
张长坤冷笑:“就你这丫头片子,我还没放在眼里,等你表哥来了,咱们再新仇旧仇一起算!”说着,他摸了摸脸上狰狞的伤疤。
要说张长坤也算生得风流倜傥,可惜如今,硬是被沿着嘴角蔓延往上的两道疤痕破坏得淋漓尽致,叶香偶都不好意思去瞧。
她眼神里的嫌弃,更惹得张长坤怒火中烧:“我变成这副鬼样子,全是拜你表哥所赐。”
叶香偶拧眉:“你天煞的胆子,就不怕我表哥报官吗!”
“报官?”张长坤笑了笑,完全不以为惧,“除非,他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叶香偶问:“什么意思?”
张长坤笑意中带上三分阴险:“我告诉他,若想救你,就只身一人前来。”
叶香偶闻言,心里反而啜口气,裴喻寒又不是傻子,岂会明知陷阱又往火坑里跳?况且先前她把话说开,彼此之间早无瓜葛了,她并非裴家的人,是死是活,跟他一点干系都没有,而裴喻寒手持偌大家业,岂会为了区区一个她只身犯险?
叶香偶彻底放下心,不无讥诮地道:“那你就慢慢等吧,想以我来要挟裴喻寒,简直是异想天开。”
张长坤居然没有回答,只是弯下嘴角,倒像势在必得。
一个时辰过去,叶香偶感觉又渴又饿,蜷在床板上昏昏欲睡,不久,张长坤的一名手下推门而入:“爷,人来了。”
“哦?”对方速度快得出人意料,张长坤先一愣,继而露出满意狰狠的笑,“是不是他一人?”
“是,我们仔细查过了,后面并没人跟着他,那个叫黎延的也被他留在府邸,并未跟随。”
张长坤望向瞠目结舌的叶香偶,语气充满洋洋得意又不失嘲讽:“你表哥到底是放不下你这心头肉啊,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叶香偶呆若木鸡,裴喻寒他……他居然真的来了,为了她……一个人来了……
她一时脑子发懵,连话也讲不出来,好似傻子一样被张长坤从床上拽起,由背后推着走出房间,叶香偶环顾四周,才知道这里原来是一处破败的冷庙,比及正殿,裴喻寒立在中央,眼睛被布带蒙着,显然是为防止他认路,被张长坤命人一路带于此处。
叶香偶目光落在他身上,便再也移不开了。
手下将布带摘下,重见光明后,裴喻寒微微眯了眯眼,看到张长坤满脸得意的样子,依旧显得波澜不惊,不过简短逸出几个字:“原来那封信是你写的。”同时飞快扫了叶香偶一眼。
他长身而立,淡定自若,完全不像身陷困境之态,倒仿佛只是来赏景弄琴的。
他越是不卑不亢,张长坤越是恨得咬牙:“裴喻寒,你还记不记得我脸上的疤是怎么来的?”
与此同时,叶香偶在一旁大叫:“裴喻寒,你是傻了还是脑子进水了?你明知他是故意引你来的,你为什么还要一个人?为什么连黎延也不带?”
裴喻寒压根不搭理她,冲张长坤道:“我已经来了,你放她走。”
张长坤哼哼两声,摇了摇从叶香偶耳垂取下的那颗珍珠耳坠,另一颗夹在给裴喻寒的信里:“你放心,等咱俩的事了结后,我自然放了她,虽说你是君子,但我可不是。”
裴喻寒眉宇间颦出一道深痕,随即以手抵唇,忍不住低咳两声。
张长坤挑眉:“呦,瞧瞧,生着病也要赶来救心上人,可真是一往情深啊,我现在算知道了,原来她才是你的心肝宝贝,难怪当初为了她,你那么大费周章地整我,害我一生破相,这个仇,我今日一定要报回来!”
“废话少说,你想怎么样。”裴喻寒不耐烦道。
张长坤笑容阴恻恻的,一字一顿:“在我面前跪下。”
叶香偶一惊,她知道像裴喻寒这种性情的人,自尊心比天还高,要他下跪,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她正想着,就被张长坤狠狠扯住头发,头皮险些被撕扯下来,不禁发出一声尖叫。
裴喻寒跟喝醉酒似的,眼睛通红如血,身子甫一挪动,却被两名手下快速拦住,他没有半点犹豫,一掀衣摆,径自跪了下去,尽管是跪在地上,但那一身傲骨孤寒的气质,仿佛万物也跟着矮了一截,无法逾他之上。
张长坤最见不得他总是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尤其被那双幽沉如潭的凤眸注视,似乎在对方眼中,他永远是台上的那个跳梁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