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蕴诗突然有所察觉,举目朝她的方向望来,面露惊愕:“小偶……”
裴喻寒浑身猛然一震,也很快抬头看了过来,但又偏开脸,起身背对。
裴喻寒他……
叶香偶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因为那时他的眼底,好像泛着薄薄的水光……
“诗、诗表姐……”被发现后,叶香偶杵在原地,有点措手不及,“对不住,我、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我瞧门口没有丫头,还当是你不在屋里……”
裴蕴诗柔和地弯起嘴角,从榻上起身:“没事,我先前叫巧儿去厨房备些吃的,这才刚好走开了,小偶找我有什么事吗?”
叶香偶才恍然想到,从袖里掏出那枚菊花络子:“昨日诗表姐托我做的络子,我已经打好了。”
裴蕴诗显然十分欣喜,接到手里端详,一个劲夸赞:“真是精致,颜色花样也是极好,我就知道你编出来的准不会叫我失望。”
叶香偶听她满意,也算松口气,可由于裴喻寒一直站在旁边,气氛总像拉弦的弓-弩一般,紧绷着劲儿。
倒是裴蕴诗跟没事人一样,挽起她的手盈盈笑道:“小偶,你陪我到园子里转转吧。”
叶香偶闻言,马上乖乖点头,眼尾余光却偷偷瞥下裴喻寒的背影。
裴喻寒他……到底怎么了……当时只是她一时眼花,还是他真的……
最后她还是认为应该是自己看错了,毕竟像裴喻寒这么个“大冰山”,平日笑一下都难,又怎么可能哭呢?或许他们正在谈话,被自己无意撞见后很不高兴吧。
尽管想一探那人脸上的神情,但裴喻寒始终背对她动也不动,叶香偶只好一头雾水地陪着裴蕴诗去园子里散步了。
裴蕴诗一路上不说话,叶香偶也不敢询问,彼此都若有所思,良久,裴蕴诗才张口道:“记得那年,少琼也就十岁吧,有天家仆急匆匆来找我,说小少爷快不行了,我当时就吓傻了,赶过去的时候,看到少琼躺在床上,小脸烧得跟熟柿子似的,摸着直烫手皮儿,我心想这孩子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就烧得这般厉害?那会儿我刚掌管家业不久,成天忙得焦头烂额,后来才我知道,原来这孩子已经发了三天的烧,怕我惦记,就一直强忍着,连我抽空过来看他,也是钻在被窝里假装要睡觉的样子,看着他生病,那时候我真是又愧疚又害怕,觉得自己只顾着生意上的事,连最宝贝的弟弟都没照顾好,如果他离开我,我真不知自己该如何活下去了……”
叶香偶一旁听着,已是不由自主被裴蕴诗话语中的伤感与悔愧牵动,但幸好那已是过去的事,如今裴喻寒还好好的。
裴蕴诗叹气:“我这弟弟啊,打小就是这副样子,哪怕再怎么难受,也要死憋在心里,不肯告诉任何人,我在的时候,起码还能逼他说出几句,可现在剩下他一个人,我实在不放心,真怕有朝一日,他就把自己闷出病来。”
叶香偶正不知该如何接话,双手却被裴蕴诗紧紧握住,她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一本正经地恳求:“小偶,少琼他心里……真的很苦,你答应我,待他好一点,好吗?”
叶香偶简直听傻了,要她待裴喻寒好一点?明明该是裴喻寒待她好一点才对吧?
她瞠目结舌,裴蕴诗则微微一笑:“那孩子就是口是心非,偶尔说出的话未必是内心所想,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叶香偶越听越糊涂,又想到裴喻寒今晚的异常反应,难道裴蕴诗以为是与她有关?“诗表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表哥他……”
况且裴喻寒真有不开心的事,也轮不到她来安慰,叶香偶默默垂下眼帘:“表哥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裴蕴诗一愣,随即问:“你是指杜姑娘?”
叶香偶听她居然知道楚楚,心底莫名泛起一股不知名的酸涩滋味,裴蕴诗是裴喻寒的长姐,也算是亲手把裴喻寒拉扯长大的,在裴喻寒心中,她既是他的至亲之人,也是如家中主母一般举足轻重的人物,裴喻寒肯跟她提及楚楚的事,说明楚楚在他心里……的确很重要吧?否则也不会告诉他这位唯一的胞姐。
裴蕴诗叹口气:“如今他大了,如何决定,我这做的姐姐只能选择尊重他的决定,不过小偶,杜姑娘是杜姑娘,你是你,我现在在恳求的人,只是你呀。”
叶香偶吃惊的望向她,裴蕴诗念头一闪:“对了,我记得再过些天,就该是少琼的生辰了吧?”
经她提醒,叶香偶掐指一算,可不没几天就该望六日了,耳畔响起裴蕴诗的声音:“小偶……你做件礼物送给少琼吧。”
☆、第38章[连载]
礼物?
对于裴蕴诗的请求,叶香偶可谓十分愕然,倒不是她不愿送裴喻寒礼物,而是裴喻寒压根不过生辰,以前大总管也说府里冷清,提议在望六日那天为裴喻寒设宴庆祝,但被裴喻寒拒绝,是以每逢的生辰,他顶多吃碗长寿面,其它与平时别无两样,叶香偶都怀疑要不是大总管把那碗长寿面端上来,他没准早把自己的生辰给忘记了。
所以,叶香偶觉得裴喻寒简直就是一个工作狂,一年到头从白天忙到黑夜,就跟不要命似的,还动辄维持着一张冰山脸,为此别说送礼物了,谁敢跟他提生辰的事?
她吞吐着解释:“表哥他……他太忙了,可能也不喜欢过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