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海平按捺住心中的怀疑,深深地看了郑枭一眼,这一眼仿若直直看到了郑枭的心底,让他无所遁形。
郑枭只和任海平对视了一瞬,便急急地移开了自己的眼神。他的手指掐住了沙发的边角,皮质的沙发上马上就显现了一个月牙形的凹陷,郑枭的声音里带着请求,“任叔,可以吗?”
任海平突然轻笑了一声,“李姨,带郑少爷去清彦的房间。”
“是,先生。”李姨恭敬地将手中的托盘摆在了茶几上,转瞬对着郑枭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郑少爷,还请随我这边来。”
郑枭如释重负般地站起了身子,一转过头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疾步跟着李姨上了二楼。转过一个拐角,郑枭突然开口道,“李姨,任叔说清彦昨晚又玩游戏熬夜了,清彦也很喜欢玩游戏吗?”
对于郑家和自家少爷的婚约之事,李姨也是有所耳闻的,此时还以为是郑枭想要多了解一下他们家少爷,是以张嘴便来,“没错,少爷可喜欢玩游戏了,特别是最近新出了那个叫什么……全息网游的游戏,少爷在游戏室里一待就是一整天,先生也由着他,瞧,这就是我们少爷的游戏室,里面的游戏仓还是少爷闹了好久,先生才给买回来的呢!”
两人从一道房门前走过,李姨伸手指了指,郑枭紧紧地盯着拿到房门,眸中的兴奋一闪而过,突然止住了脚步,“李姨,我突然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这二楼有卫生间吗?”
“有的,有的,”听见郑枭所言,李姨连连点了点头,“我这就带你过去。”
“不用了,李姨,你给我指指卫生间和清彦的房间,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先下去吧。”
“这……”李姨有些为难。
“李姨,我有些话想和清彦单独说,麻烦了。”
“那好吧,卫生间顺着这个拐角进去就是,至于少爷的房间就前面那一间,少爷有起床气,你待会记得敲门。”
“我知道了。”
郑枭看着李姨的背影渐渐下了楼,眼神意味不明。
楼下任海平两人言笑晏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个相交多年的老友。茶过三巡之后,郑国总算切入了正题,“任老弟,实不相瞒,我今儿个来啊就是为了这两小子的事,虽然现在他们是有了点小摩擦,但是这才几天时间,两人之间的关系比之上次在酒店那可不知好了多少倍啊!”
“老话说得好,打是亲骂是爱,你看现在清彦一不高兴了,我家枭儿立马就坐不住了,只想着过来哄哄他,昨儿个我也已经问过枭儿了,他不反对这门婚事,依我看呐,咱们这就把日子给定下来,以免夜长梦多,任老弟,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郑国端起桌上的茶杯灌了一口,浓郁的茶香久久未曾消散,他不由得点了点头,“真是好茶。”
任海平看了他一眼,沉默不语。这门婚事是绝对不能定的,这些日子他也一直在想办法,和M国方面的合作洽谈也在加紧推进,正尝试着将公司重心转移到国外去。将来一但和郑家闹翻了,总还能留着几分希望。但是,现在郑国怕是不会给他那么多时间了……
“怎么,任老弟还有什么为难的?”郑国眼睛微眯,有些浑浊的瞳仁只露出了一条缝来,宛若草丛中的毒蛇一般。
“哦,没事,两个孩子之间的婚事嘛……”
任海平话正说到一半,却只见刘叔从门外匆匆走进。他刚刚上楼叫了陆非鱼一声之后便下来了,此时,这是有什么事?
“先生,门外有一个年轻人前来拜访,说是少爷的朋友。”刘叔恭敬地弯了弯腰。
“朋友?”
“对,他说他叫段寒歌,少爷一听就知道了。”看那年轻人的表情,倒是好像跟他们家少爷很熟的样子,一口一个清彦的。
只是这最后一句,刘叔却是隐在喉咙里没说。
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刘叔口中的“段寒歌”三个字一出口,郑国的眼神便是一震,只是随后便恢复了正常。
怕只是同名罢了,怎么可能是段家的人物。
“请他进来吧,”任海平轻挥了挥手,刘叔领命而去,“郑兄不要介意,怕是我们之间的谈话得稍等上一会儿了。”
“任老弟客气了,一家人怎么还说两家话?再说枭儿这不是也没下来吗?看样子他和清彦两个人聊得正好呢!”郑国摆手笑道。
客厅内突然陷入了沉默,任海平和郑国是各有所思。两人并未等上多久,刘叔手中提着两个礼品袋,便领着段寒歌进来了。
他今天穿着一件黑色风衣,浑身都透着一股矜贵优雅的气质,乍一看只是一个较为出色的年轻人。然而待他走近,任海平却不由得有些吃惊,这年轻人龙行虎步,一举一动似尊还贵,面色柔和,眼中却尽是疏离和冷漠,充满了上位者的气势,恐怕寻常家世养不出这样的晚辈来。
“任伯父你好,我是段寒歌,清彦的朋友,”一见沙发上坐着两个人,段寒歌脚步只顿了一下,便径直朝着任海平而去,此时眼中的疏离尽褪,声音诚恳非常,“今日晚辈不请自来,打扰伯父了。”
话音未落,段寒歌朝着任海平鞠了一躬。待他抬起头来,一旁的郑国却是猛然站起了身来,脸上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你……你是段家小少爷?”
段寒歌面色平静地瞥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