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够?”
“对,不够。”
陆非鱼走到梁启面前蹲下身来,视线停在了他盖着薄被的双膝上,抬手……似乎想要摸上去。
梁启紧紧地盯着他的手,仿佛要盯出一朵花来,双手也放在了两侧的轮子上,指尖因为用力过大已经充血通红,手背关节处青筋暴露,似乎随时就要控制这轮椅后退。
陆非鱼抬头看了他一眼,梁启手上一松,身体突然就放松了下来。
“王爷还不知道吧?累尘这么多年读的书不少,也读了几本医术,虽然没能得个神医的称号,但自认我的医术还是不差的……”陆非鱼的手已经先掀开了薄被一角,摸上了他的膝盖,“王爷若是信得过我,让累尘练练手可好?”
“练手?没用的,这么多年宫廷御医,坊间圣手,若是能治……”梁启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涟漪。
四年之前,他一瞬间从一个天之骄子变成了腿不能行的废物,一次次地由希望变成失望,他现在却已经是绝望了。
虽然……深埋藏在心底深处的那份不甘还在他的血液里咆哮,想忽视……也忽视不了。
梁启的手大力握紧了身侧轮子,脸上古井无波。
“王爷,您理解错了。”
陆非鱼笑着摇了摇头,突然在梁启的腿上用力按了一下,梁启却没有丝毫反应。陆非鱼小心掩好被角,脸上笑意渐收,重新回到了梁启的身后,“累尘年纪轻轻,没甚经验,治得好治不好可不敢保证,但王爷不若让我试试如何?只是试试罢了,兴许上天感念,王爷这腿一下便好了也也说不定。”
“在我面前胆子这么大的,你倒是第一个,”梁启勾了勾嘴角,轻轻低了低头,“若是有旁人在我面前说这种话,说不得我得砍了他……”
“王爷不会砍我。”陆非鱼声音笃定,梁启转过了头,陆非鱼接着便开口道,“王爷不是还欠着我呢吗?若是现在便要砍了我,说不得我做鬼也要来找王爷叙叙旧。”
“呵呵……”陆非鱼话音未落,梁启笑出了声,“是啊,我欠你的怕是这辈子也是还不完了,不过是双废了的腿罢了,你要练手便练吧。”
“既然如此……”
“你今日便搬到这府上来吧?”
两人同时开口,随即便相视一笑,陆非鱼道:“王爷怎知我想说什么?幸得王爷相邀,草民却之不恭了。”
“好。”
穿过了小径,两人逐渐到了王府的前院,也遇上了几个往来匆匆的仆人,眼看着前边张力已经迎了上来,梁启朗声吩咐,“张力,待会随杜公子去临风阁收拾东西,就说是本王说的。”
“是,王爷。”张力抱拳向着梁启行了一礼。
陆非鱼推着梁启前往书房,原地张力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挠了挠脑袋,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索性便转头离开,然而没走上几步——对了!那个杜公子这是抢了他的差事啊!
张力回头看了一眼,此时已经不见陆非鱼和梁启的影子了,莫名生出了两分对于自己月俸的担忧。
……
几天之后,风风火火的张小侯爷又杀进了安王府,看见站在自己面前一脸薄汗的张武泽,陆非鱼连忙倒了杯茶递进了他手里。
“别急别急,你怎么喘成这个样子?”
“你别提了!还不是因为你!”张武泽将杯中的茶一口饮尽,随即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明天我就该去禁卫军营了,心想着今天来跟你道个别,你可倒好,怎么又住到这安王府来了!不会是安王……”
张武泽茶也不喝了,看着陆非鱼的眼神满是担忧。
“我不是让鸨娘跟你说过了吗?若是直接去府上找你,怕是门房都不能让我进门。”陆非鱼挑眉解释道。
自从张武泽一心救下他,原本还叫着伯父的老侯爷就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他若是去了,进不了门的可能性倒是挺大的。
“累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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