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候下人来报,说道衍主持来了,林老爷虽然此时无心招待,但他理智上也知晓这位是个什么身份,庆寿寺主持啊!哪怕不能结善缘,却也是不能得罪的,何况听闻这道衍主持还是燕王府的座上宾呢,曾经随侍过燕王呢!
林老爷让管家去迎接了道衍,道衍进来的时候,便正好撞见陆长亭指挥着人拆东西。
看着这般大幅度的动作,道衍不由得讶异地道:“这便是在更改风水了?”
林老爷点头,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道衍不由淡淡笑道:“既然已经在更改了,林老爷何至于此?”
林老爷轻叹了一口气,“道衍主持来得迟了一些,不知晓方才小公子发现了什么,我这家中的风水啊,着实太棘手了!”
“棘手啊……”道衍看向了陆长亭,眼里却是带了两分期待,像是极为乐于见到陆长亭展露本事一般。
接下来的几环,陆长亭在发现之后,担心自己又如之前那样想得太过简单,于是还特地验证了好几番,最后陆长亭才不得不确定,这个风水局剩下的几环都着实显得太小儿科了,全然无法与利用了怖畏金刚和祭鬼的碗相比!
或许是那人故意为之,好用以麻痹陆长亭。
一转眼的功夫便到了傍晚时分,夕阳西下,火红的霞光披在了身上,陆长亭抬头看了一眼天,他没想到林家的事竟然这样耗功夫。
陆长亭没有注意到,在他看天的时候,朱棣也不自觉地看了看他的脸庞,看着他落满霞光的脸庞,映得绯红,愈发衬得唇红齿白,眉目如画。
林老爷看着陆长亭,小声问:“现在……现在又怎么办呀小公子?”
“等明日吧。”
“明日?”林老爷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他瞪大眼看着陆长亭,眼底带着几分企求的味道,“这……今日不成了吗?”
“夜色暗下来,还如何破风水局?且等明日吧,一日而已,不会对宅子形成什么影响的。”陆长亭道。
林老爷都快哭了。
之前若是不知道这宅子风水如何,说不定心里头还安稳些,现在知道了,那才是每当想起便觉得抓心挠肺的难受,林老爷觉得自己今夜怕是要睡不好了。
而朱棣姿态强硬地道:“今日便到此了,林老爷回去歇息吧,我也要带长亭回王府了。”
见燕王都如此说了,林老爷还敢多说什么?只得含泪点头,亲自送着他们离去。道衍此时颇觉可惜,分别时还道了一句,“明日我定然早些前来,好一睹长亭风采。”
这句话说得倒像是那登徒子调戏艺妓一般,陆长亭嘴角抽了抽,但见道衍目光澄澈沉稳,并不像是带有别的意思,陆长亭便也只有觉得,是自己着实想得太污了。
回到王府之后,陆长亭并没有再就着烛火写写画画,他和朱棣一块儿用过膳后,便立即回到屋中睡觉去了,今日耗费了不少的精力,他的心一直都是悬着的,这时候好不容易放下来了,自然觉得困倦之意上了心头。
朱棣不知道陆长亭已经睡了,他按照平日里陆长亭的习惯,便觉得对方应当还在画林家的风水局,于是朱棣让人熬了汤,亲手拎着上门去找陆长亭了。能得燕王这般待遇的,陆长亭也算是个例了,只可惜陆长亭并没有感受到这种优越的滋味儿。
当朱棣敲了几声门没反应,于是推门而入之后,朱棣才发现,陆长亭夹着被子睡在床上,正香甜着呢,就差没喷几个鼻涕泡泡出来了。
朱棣哭笑不得地将被子给他拢好,又拎着鸡汤出去了。看来这盅汤注定只能进他的肚子了。
出来以后,程二便和朱棣汇报去了,说那蒙古兵的近况,说应天府的消息。
“小长亭那一手太狠了!至今那些蒙古兵入夜之后,都不敢侵入到城中来!”程二一面啧啧赞叹,一面笑容灿烂。
朱棣却并未就此事作过多评价,他问程二:“信送了吗?”
“送了!”程二顿了顿愁眉苦脸地道:“如今周王、楚昭王、齐王都已然成婚了,偏生您还……”
朱棣摇头,“还不到时候。”
程二丧气地低下头,“这要等到何时去啊?”
朱棣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程二知晓朱棣不容他人置噱,这便立时闭了嘴不敢再提。
“主子,明日咱还去林家吗?”程二低声问道。
“你问长亭去吗。”
“还用问吗,他定然要去的!”程二脱口而出地说完,一抬头正对上朱棣的目光,程二顿时会意了然,道:“我知道了,您也定然是要去的。”
朱棣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