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此时方才出声道:“林老爷,您不妨仔细想一想,谁才能这般自如地在屋檐上装下铁板,而不被人发现?”
林老爷皱眉苦思许久,“我常有不在家中的时候,这谁都有可能动手脚啊,若是亡妻还在,她定然知晓常能出入这里的有哪些人。”
“走吧,劳烦林老爷带我们到你的屋子里去。”陆长亭说完,突然想起了什么,忙又补了一句,“地就不用拆了。”
林老爷脸上露出了极为开怀的真实笑容,“好好!”这么久以来,也只有这时候才是真正让他感觉到了希望。
不过在前往的路上,林老爷却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我那屋子并未死过人,也有问题吗?”
“风水被动手脚的地方,不一定便是死了人的地方。”陆长亭淡淡道。
林老爷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突然仰起头,往前一指,“小公子,这里便是了。”说着,林老爷快步上前去,直接将门为陆长亭打开了,进门便是一扇屏风,屏风阻气挡煞,倒是没有用错。陆长亭抬脚跨过门槛,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贴在胸口的罗盘突然转得愈加疯狂了,他甚至能隐隐感觉到罗盘在震动。陆长亭拿出罗盘,摆弄了两下,而后便根据罗盘指针摆动的情况,找到了磁场最为紊乱的一处。
那是在林老爷的床底。
陆长亭蹲了下来,手不自觉地搭在了床边上。
林老爷紧张地问:“下面有什么?”
陆长亭却顾不上去看床底,他有些嫌弃地抬起了手,手上竟然沾上了灰尘,床边上还清晰有个指痕印。林老爷很久没回屋子睡过了啊。陆长亭这会儿都实在忍不住感叹,林老爷的运气着实太好了些,这床底磁场最为诡异,想也知道,这一环是冲着林老爷来的。
因为视角的缘故,陆长亭蹲下来也仍旧很难看清楚床底的模样。在这样的时候,陆长亭可没那么多的计较,他收回手撑在地面上,当即便要跪趴下去,这样视线方才能和床底平行。只是陆长亭没想到,在他刚伸手撑住地面的时候,朱棣就一眼看出了他要做什么,朱棣眼皮一跳,弯下腰便伸手捞住了陆长亭。
“要找什么?让下人去找便是。”朱棣道。
陆长亭掰开了他的手指,道:“只有我才能看出来。”
朱棣无奈,只得令程二脱下外衫,抓着外衫便要铺在陆长亭的跟前,林老爷忙道:“来人来人,将被子铺在小公子跟前。”“被子软!被子软!”林老爷合着手掌笑道。
陆长亭:……
本来就只是简单的一个跪趴的动作,怎么就反而变得复杂了起来?但是想到朱棣不过是为保护他的膝盖手肘,陆长亭便也只得默认这样的复杂过程了。
待到被子铺下去之后,陆长亭终于可以趴下去了。按理来说,这般猥琐的动作做来应该是极容易引人发笑的,偏偏由陆长亭做来的时候,说不出的潇洒干脆。就是当他趴在被子上的时候,众人都不自觉地联想到了乖巧二字。可实际上,面朝地面的陆长亭,此刻正皱着眉,他偏转着头,目光在床底不断地梭巡着。
有关床的民间传闻很多,个个都是和神鬼相关。比如,入夜上床就寝,一定不能让鞋头朝着床的方向,否则会有脏东西顺着鞋的方向爬上床,不过这个纯粹就是民间传说了;还有说床不能摆在房梁底下的,否则会被房梁所压迫,常常使人产生鬼压床的错觉,这个倒是属于风水学的范畴。
而眼下这张床……陆长亭的手只摸到了床底下戳出了几个小洞。
这是何意?
陆长亭可没听说过这样相关的传闻,风水学上也没这样的说法。
因着床有些低矮,下面的光线着实不太清楚,陆长亭瞧得脖子都有些酸了,手也摸累了,却没再发现更多的东西。
朱棣发觉到这一点之后,转头对林老爷道:“拿烛台来。”
林老爷忙让人又点了烛台送上来,朱棣抓着烛台,在陆长亭跟前蹲下了,然后伸出手照到了床底。
“小心点儿!”陆长亭被惊了一跳,忙跟着伸手按住了朱棣的手背,免得他举得太高,一不小心将床给点了。
借着烛光,这会儿床底下的模样倒是一览无遗了,陆长亭往里探了探,随后迅速从床底收回目光爬了起来,面色着实有些难看。朱棣被他猝不及防的动作惊了一跳,但朱棣反应倒也快,在陆长亭爬起来的时候,他便及时收回了烛台,并且还一把捞住了陆长亭,免得他脚下打滑。
“看见什么了?”朱棣问。
林老爷等人也纷纷紧盯住了陆长亭。
陆长亭皱着眉,表情像是被恶心到了一般,他指了指床底,道:“林老爷若是有兴趣,也可以借着烛台的光瞧一瞧。那下面放的是一只碗……”
还不等陆长亭将话说完,程二便已经火急火燎地问出了声:“这碗有什么作用啊?碗还能杀人不成吗?”
陆长亭没搭理他,继续往下道:“碗里盛了生米,米上插了三根筷子,上面还绑了红布条。”
陆长亭只说到这里,众人就都不约而同地变了脸色。尤其是林老爷,气得浑身发抖,面露恐惧之色,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凡是民间人都知晓这碗中盛生米,米中插筷子是作什么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