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亭点头,“只是因为战场上死了太多人,在地底埋下之后,时日一久,气场便形成了,自然就会影响人。”
“那为什么过了百年才形成?”程二不解。
这时候道衍却是抬脚轻点脚下的土地,代替了陆长亭出声道:“那地下可也有这样聚气的八卦阵?”
程二恍然大悟,“那战场之上,谁会这般可怕,将尸骨按照八卦阵来埋下,那战场上的尸骨都是随意丢弃的,自然也就不如这个能聚气了。”
陆长亭轻声一笑,“看来在你心中,我便是这般可怕了。”
程二顿时觉得后背好一阵发寒,他忙出声辩解道:“自然不是如此……”但出口一句话之后,程二又觉得实在干巴巴的,再说不出其它讨好的话来,程二顿时有种预感,觉得自己又被记仇了。
道衍这时候也问出了心底的疑惑,“那我们身处在其中,为何没有感觉到?这之后,又如何避免百姓误入呢?这里聚的气,是否会影响到城中?”
“如今刚埋下,自然不会那样快便有效果,但是有八卦阵聚气,若是程二有兴致,今夜午夜时分,可到城外来,到时候便知晓是什么模样了。”
程二第三次打了个哆嗦,“不……我还是算了罢……”
“夜间无日光,本是阴气最盛时分,这里的磁场在无形中也会得到加强。而城中有宵禁之令,夜里百姓又怎会出来?他们也出不来。至于会否影响到城中……”陆长亭转过身,抬手一指后面的大旗,“那里便算作是这里的风水穴了,也就是说,这里的阵眼就是它,阵受它所控,这里聚的气当然无法越过它往里去。”
“这大旗如何作阵眼?”
“所以要染红啊,用这些尸体的血来染红,两者便自然牵连起来了。何况大旗是什么?乃是一军之象征。便是如同虎符一类的存在,它身上有一个特别之处,那便是‘镇’,扛出大旗,镇住战场,镇住我方军马。那么此时大旗挂在城上,自然也是作以镇用。阵眼便是要这样一个能镇住磁场,且极为稳妥的存在。”
“保住大旗,便是保住了风水阵。而两军交战,除却主帅外,最要保的便是大旗,这一点我们都知晓。因而它做阵眼,最是安全稳妥不过。”
说到这里,道衍和朱棣都已经忍不住觉得,陆长亭造这风水阵,实在是太信手拈来了。
陆长亭顿了顿,又道:“若是那些蒙古兵前来时,发觉到昔日的同胞的魂魄朝着自己拼杀而来,他们会如何?”
程二抢答,“自然是被吓得屁滚尿流。”
朱棣斜睨了他一眼,程二这才讪讪地往后退了两步。
“白日里,这阵受日光笼罩,聚气减弱,磁场减弱,到正午时候,磁场趋近于无。而相反的,日落之后,聚气加强,磁场也跟着加强,尤其当午夜时分,磁场达到鼎盛。胆敢来偷袭的蒙古兵,必然被吓得魂飞魄散。”
程二小声道:“那这白日里没有磁场,又怎么阻挡那蒙古兵的脚步?”
陆长亭忍不住笑了,朱棣轻叹一口气,出声为程二解答道:“白日正午前来进攻,城中百姓士兵自然能及时准备,半点也不畏惧他们。而若是夜晚偷袭,方才令人防不胜防。若是城中再出个内应的贼子,我们又怎么能及时抓住那人呢?长亭做这风水阵,从一开始便是要挡夜晚的敌人,而不是白日里的敌人。”
程二忍不住又讪笑了起来,“原来如此……”
道衍赞赏地看了一眼陆长亭,也跟着道:“既是有人的地方,便少不了争端,风水阵能解夜晚偷袭的困局,已是难得,若是白日里也能阻挡敌人,那岂不是天下都不必交战了,请几个风水师,布下风水阵,将敌人阻挡于外便是?”
程二点头,“是我想得太过轻松了。”
陆长亭爽快地道:“无事,承认自己笨就好。”
程二哽了一口血,他就说小长亭果真是记仇的。
朱棣倒是忍不住爽快地大笑了起来,道衍面上也浮现了笑容。程二抹了把脸,跟着苦笑。
而这时候,有人大呼小叫地从城中出来了,“你们在做什么?竟敢在这样的时候,在城外恶意挖掘?”陆长亭和朱棣齐齐转头去看,发现走来的是当地的治安官。之前打仗的时候不见踪影,这会儿倒是冒出来了。
今日朱棣等人穿的都是常服,那治安官定是没有认出来他们的身份了。
待人走近了,朱棣才冷淡地道:“我乃燕王,我命人在此掩埋尸体,可是有何不妥?”那治安官霎时冷汗涔涔,双腿发软,“原来是燕王,小的不知,这才大胆冒犯了,请燕王恕罪。”说着,那治安官的神色却是陡然间起了变化,他的瞳孔紧缩,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恐惧了起来,像是看见了什么极为可怖的事一般,而让人觉得更为怪异的是,他的目光是透过朱棣往后看的。
众人对视一眼,都有些不解。
而这时候,那治安官满头大汗,牙齿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腰背躬了躬,紧接着他便撒足狂奔朝着城内去了。程二面色一冷,“这人好大的胆子,主子且等一等,我去将他抓回来!”
“不必。”朱棣出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道衍转头看向陆长亭,脸上的惊异丝毫不作掩藏,“长亭,他可是已经受磁场影响了?”
陆长亭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