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般若将萧景的话听在了耳里,印在了心底。
他想,有些事情,一定不能让他爹知道。
郭荟的死还是引起了萧景的注意。
可是这不难解释,萧般若只是屏退了众人,同他爹说了元亨的头疼其实是中毒,还认了郭荟的死是他下的手。
萧景完全相信。他爹在世,他爹的人自是谁都不能动。可他爹一死,既是他爹的忠臣,那就跟着去吧!
言语中,还表露着对郭荟的恨意。
人是奇怪的动物,大义如萧景,明知郭荟不过就是个帮手,却还是将他当做主谋来恨了。
尽管如此,萧般若还是没有对萧景透露半点玉宝音和元亨的踪迹。
那关外茫茫的几十里路,是不是黄沙漫天,是不是寸草不见?只要一闲暇下来,萧般若便会这样想。
萧弥坚出殡的这天,有一支精骑由北门而出,一直向北,跨越了潺潺的河流,走过了苍茫的大山。
萧氏的发源地在河郡,那里也将成为萧弥坚的长眠地。
撒下了最后一把土,无数匹骏马踏平了埋骨之地。
萧景骑在马上,遥望着远方,在心里呢喃着“爹,我是萧楠,你已经见到老三了吧!”
又惆怅出声:“唉,人死如灯灭!”算计了一辈子,伤了那么多人,最后还不是一堆黄土,随风散去。
到底是龙袍加身众人跪拜好,还是子孙满堂欢声笑语妙,世人谁也说不清。
***
“养病,养心,养身体。”
玉宝音说元亨,“这就是目前你要做的事情。”
权力啊,皇位啊,等他身体好了,再说那些劳什子的东西到底是不是最重要的。
元亨道:“我怎么觉着我和我们家那死了很多年的老怪我差不多了呢!”
“老怪物?什么老怪物?”
“哦,就是…我父皇啊!”元亨叹了口气,又道:“想当年,我父皇可是足足在床上躺了一年,就是为了养病、养心、养身体,结果……呵呵,养死了!”
玉宝音没好气地道:“我又没有让你躺在床上!咱们可以四处走走。”
可是元亨笑道:“你怎么不问问我,我父皇是怎么死的?”
玉宝音愣了一下,“阎王叫他死的,不是有句话叫‘阎王叫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我还在我父皇的药碗里加过东西,虫子啊,蚯蚓啊,蜜蜂啊,都是当着他的面加进去。”元亨还是笑着说:“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瞧见我的外祖父给了我母后一些东西,而后我母后就偷偷地加到了我父皇的药罐里……然后,我才能做皇帝。”
顿了一下,元亨冲着玉宝音眨了眨眼睛,“谁知道,我那外祖父居然也用对付我父皇的法子来对付我了呢!唉,想想真是没意思的紧。”
“哦!就是没意思的紧。”玉宝音瞧了元亨半晌,才悠悠道了一句。
又过了半晌,玉宝音问:“你是当真想开了吗?”
“应该是……想开了吧!再想起原先的事情,已经不是满腹的怒气。估计再过个几年,那时再想起来,只会觉得荒唐的紧。比起权势来,我更惜命!”
最后一句,元亨有些玩笑的意思。
玉宝音却认真地点点头道:“可不是得惜命,死的早才是最悲哀的事情!想想你最爱吃的东西,再想想永远都吃不上的心情……”
逗得元亨哈哈直笑。
吃固然重要,可怎么也比不上,想想最爱的人,再想想永远都见不上的心情,那才是最叫人难以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