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定微微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狐王回头笑到:“是不是很可笑?”
云定连连摇头,正欲劝慰,一名宫人却已经到了此处,道是新郎的衣裳也挑好了,要云定赶紧去试衣服,接着还有许多事情要忙。云定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狐王,狐王摆手示意他离开,云定这才连忙跟着那人去试衣服,不过多时身影就已消失在拐角处。
狐王坐在原地,随手倒了一壶茶给自己,垂眸动作端庄的喝了一口。
狐王宫不似以往宁静,四周的喧嚣却都未曾打扰到狐王,她端着杯子的手微微抬起,衣袖被风吹动,露出了半截皓腕,腕间一条七色珠链在阳光下闪烁着漂亮的光晕。
相比狐王一身的华服,这串珠链显得有些粗糙陈旧,就像是随手串成毫无做工的小孩子玩意,其中一些珠子甚至已有破损,但狐王却是毫无顾忌地将它戴在了手上。
这串珠链,就是当初她送九原的那一串,这串珠帘赔了九原五千多年,后来又辗转到了狐王的手中,当初在千山岭中,狐王亲手将珠链破坏,待那一场战斗结束之后,狐王却拖着伤势沉重的身体,独自将地上一粒粒的七色珠子又重新捡了回来。
回到狐王宫后,她悄悄在灯下将它们重新穿好,每一粒都无比用心。她将珠链时时戴在腕上,就如同那五千年里的九原。
她与九原之间的一切,随着千山岭的那一场战斗灰飞烟灭,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只剩下这串珠子,只剩下这一个念想,证明它曾经存在过。
那时候的她,是这样以为的。
正值春日,满院花开,狐王独自饮茶,风动之下院中白花纷纷洒洒落于亭中石桌之上,狐王腕间的珠链闪烁着暖色的光晕,一道极浅的影子便在这风中自珠链中穿出,旋即化成了人形,在狐王的对面,方才云定所在的位置坐下。
“那个小子被你吓得不轻。”那人语带笑意,似无奈似宠溺。
“他就要将香亭娶走了,我吓吓他又怎么了?”狐王语气也与往日不同,她这般说着,终于放下手中杯盏,抬眸往身前坐着之人看去。
明丽如画的眉眼依然如昔,是狐王所最熟悉的模样,就连笑时眉眼微弯的弧度也是一样。他浅声笑着,与狐王对视间,又道:“看来他今后的日子还有得过。”
狐王但笑不语,目光却始终落在他的身上,像是要将一生看尽。
一直到现在,她都还有些不敢相信,九原回来了。
当初千山岭一战,她的确一剑刺穿山主胸口,以狐火将他烧尽,使他魂飞魄散。她本以为此生再无法见到那人,却没有想到将珠链穿好之后,她一直戴在身上,在半年之后的某日,九原的魂魄当真自珠链中走了出来。
原来当初九原为与山主对抗,分离了其中一部分魂魄,那部分魂魄虽被山主斗败,却并未真正飞散消失,而是藏在了狐王送他的珠链之中陷入了沉睡。
后来千山岭一战结束,狐王将珠链带回,又时时戴在身上以妖力滋养,那沉睡在珠链中的魂魄才终于得以苏醒,再次出现在狐王的面前。
不论究竟为何,但他终归是回来了。
只要想到这个,狐王便觉得无比庆幸。
“在想什么?”九原不知何时凑了过来,低声问道。
狐王含笑看了他一眼。
她早已经过了如香亭那般见了情郎后高兴得手足无措会露出小女子模样的时候,听得九原的问题,她一手扣着石桌,作势沉吟道:“在想刚才那番话你有没有听到。”
“哪番?”九原失笑,旋即故意道:“你说我当年每天都会坐在这看书的事情么?”
狐王还未说话,九原又道:“那时你住在殿里,怎会知道我每天都在这里?”
狐王挑眉瞥了他一眼。
九原不禁笑了起来,干脆挪到了狐王的身旁坐下,接着道:“是了,阿简很忙,哪有空来偷看我。”
“狐族大将军原来竟会贫嘴。”
“堂堂狐王原来也会做偷偷摸摸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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