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照秋看着她,长长睫毛上挂着点点泪珠,要掉不掉,一副委屈至极又楚楚可怜的样子。
他目光逐渐幽深,终是没有再责难她。
回到揽春芳的时候,夜已经很深。
梁晏姝泄了一身力瘫倒在床上,她也不知道谢照秋信了没有,只觉得他整个人越古怪。
倒是可惜了那副耳坠,到底临走时,她也只敢瞟一眼,没胆子当他面拾起。
不过,究竟他是怎么现的呢?
梁晏姝看向厢房里前后忙着打水熏香的春芽。
这丫头是她穿来前就服侍在侧的人,如果她是三哥哥的眼线,没道理这原主以前过那么惨,而且以前的她又有什么好监视的。
“放着吧,别弄了,你过来。”梁晏姝招招手。“春芽,还没问你,你爹伤的怎么样了?”
春芽爹前几日在外面做工,不小心摔断了腿,这事梁晏姝知道,还特地放她几天假,让她回去看看。
“谢小姐关心,看了大夫,说还好,骨折了,要养些日子。”小丫头低声回着。
提到这事,春芽还是有些忧心,她娘亲早逝,她爹做苦力拉扯大她和哥哥,现下卧床休养,她也没法时时照顾他。
梁晏姝坐起身,走到一侧梳妆台前,抽出饰盒,挑挑捡捡几样还算值钱的饰,抽了条帕子包起来递过去。
“呐,给你,你家小姐的处境你也知道,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几样你拿着,出外面兑点银子给你爹养伤。”
“不不不,这怎么行,小姐的东西我怎么能收?”春芽一脸慌张,边说边推拒着。
梁晏姝拉过小丫头的手塞过去,“让你拿着就拿着,好歹侯府里管吃管住,饿不了我。”
春芽捧着一手的饰,眼圈红了又红。
“你可别掉金豆子,你小姐我今儿个可哄怕了~”梁晏姝打趣道。
小丫鬟感激的望着她,接着又直直跪下去磕了个头,“谢谢小姐,谢谢。”
“行了,起来吧。”梁晏姝摆摆手,让小丫鬟退下了。
古往今来的穷人都一个样。
他们卖命的工作,可生病了,看不起病的也是他们。
梁晏姝经历过,所以她格外能体会那种害怕生病,生病也只能靠自己扛过去的窘迫。
给的钱不多,买她一个感激罢了。
第二日一早,梁晏姝还在梦里就被挖起来了,又是进学的一天。
对此她真是深恶痛绝,早起真是要人命。
但没办法,谢照秋自己学识渊博,她古文不通,再惫懒下去,恐怕他都要亲自上手教她了,那就太可怕了。
这日去学堂,她照例挂着温柔无害的笑和同窗的小姐们虚与委蛇。
明德堂男学女学分开教,但大都是官家子女,私下里都各有交情。
梁晏姝又受了几位小姐几句无关紧要的嘲讽,什么凭她妾身都不算,也想癞蛤蟆上天宫,说元子攸完全是被她皮相迷惑了,她就是个狐狸精到处勾三搭四云云……
梁晏姝都懒得搭理她们,这几句别说伤到她,连气到她都不够格,毕竟她也是受过21世纪国骂的人。
散学后,春芽还问要不要去世子处,这两年来多是如此。世子满腹经纶,经常给小姐补习。
不过,世子看着实在太冷漠了,春芽很怕他,每次都离得远远的,也不晓得小姐是怎么扛得住的。
梁晏姝想着昨日两人分开的不愉快,有心想避避,暂不去点秋阁,就是回揽春芳免不了要路过世子院。
揽春芳偏僻是因为不受待见,世子喜静,因此世子院倒离揽春芳不远。不过一大一小,一草一木区别就大着了。
梁晏姝路过时,心里还惴惴,低垂螓,打算低调错身过去,却见谢安站在院外,像是在专门候着她,见她路过,直盯着她看,弄的她想忽略都难。
梁晏姝知道,这是谢照秋要她过去。
自然不可能从正门大摇大摆走进去。
从角门进入时,她还在想,也不晓得这府上多少他的人,这么来来回回多少次了,也没叫人现。
还是点秋阁,谢照秋的书房,茶室兼休憩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