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雪也好奇的朝船老大指的方向看过去,可惜除了茫茫水面,和偶尔经过的船只,什么也没有看见。
船老大面上满是自豪,“临水码头可是我们临水现在最繁华的地方!若是东家你们早几年来,还见不到如今的这般模样嘞。”
黎希他们这几个人就包了一条大船,而且给的佣资也是相当丰厚,够船老大一家子吃喝好几年了,所以他便抓紧了机会要给大东家宣扬宣扬他们的地界儿,若是大东家高兴了,说不得还有赏呢。
黎希果然对船老大的话有些兴趣,扔过去一小块碎银子,“把你知道的都给爷说一说吧。”
船老大一脸喜色,美滋滋把银子揣进袖子,便滔滔不绝讲起了临水码头是怎么从一个连几艘小船都没有的废弃码头,发展到现如今人声鼎沸,商人往来不绝的繁华之地。
过程之艰辛,成果之璀璨,虽然其中不乏夸张的成分,黎希还是知道了不少信息。比如那个有魄力改造码头的临水县令,当真让黎希佩服的紧。
黎希要去东临,临水只是一站过路站,过了这个地界儿,水路就没有了,只能走旱路。
黎希不担心他们几个大男人,就是有些担心黎雪,黎雪一个柔弱小姑娘,也不晓得受不受得住马车的颠簸。
不过黎雪非常的坚强,一点没叫苦叫累,反而整日里笑眯眯的。
黎希还是心疼的厉害,所以下了船就打算在临水县城好好休息两天,也让黎雪放松放松。
……
京城,御书房。
皇帝翻看着手里的密信,眉头紧皱,“没有任何异常,整日里都在淮河画舫上赏景赏人吗?”密信中的内容还是同以前的没什么大的差别,无非是黎世子爷和成王殿下到了江南是怎么怎么挥霍无度啊,是怎么这么乐不思蜀啊。皇帝并不怀疑他的手下会给他假信息,但是心里始终有些不踏实,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就好似,好似忽略掉了什么似的。
皇帝突然有点头疼,把密信扔进旁边的火盆子里,那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的纸张就化作了飞灰。
“陛下,过渡忧思对您的身体不好,太医也说了,您要好好保重身体。”,喜公公上前来替皇帝按压着太阳穴,皇帝难看的脸色渐渐舒缓了不少。
皇帝露出一个苦笑,“小喜子,你看朕哪里能够真正不担忧呢?”
喜公公咬了咬唇,大着胆子道,“陛下,您看黎世子和成王殿下都已经主动离开京城了……”这些话喜公公老早就想要同皇帝说上一说了,这些年压在他心底也让他很是不好受,“陛下,黎世子不过就是一个孩子罢了,小王爷和老王爷,他们到底都已经去了,世子他……”他根本就威胁不到你什么啊,何必要赶尽杀绝呢?
皇帝听懂了喜公公的未尽之语,脸色微沉,“怎么?为朕那死去的兄弟打抱不平吗?觉得朕为难他们唯一的男丁,很冷血?”
“奴才不敢!”喜公公赶紧跪下了,头颅拼命低下,“奴才,奴才只是不想让陛下再折磨自己了,奴才看了心疼。”
皇帝的脸色虽然难看,还是缓和了一些,喜公公自小伺候他,皇帝也知道喜公公是真的担心他,声音也没那么难听了,“小喜子,你不懂,你不懂啊。”皇帝摇着头,神色有些落寞。
喜公公恭恭敬敬跪着,他在进宫之前就一直伺候着那时候还是皇子的皇帝。他见证了皇帝同小王爷的友谊,同小王妃的爱恨纠缠。虽然只是皇帝一头热,可是那时候皇帝已经贵为了天子,却同样还是得不到心中最爱的人。
喜公公也不知道该同情皇帝,还是同情那个家破人亡的小王爷。他知道,终究还是皇帝辜负了他的兄弟,终究还是皇帝自己做了恶人,所以他便要一个活着,一个人孤独的活着,承受着所有的罪孽,坐在那个所有人都向往的,最高的位置上。
他只是一个奴才而已啊,喜公公暗暗叹息了一声,终于收回了面上的怜悯,变得卑微,顺从。皇帝不需要他一个做奴才的人的怜悯,皇帝只需要高高在上,就会有人前仆后继替他送上他想要的一切。喜公公深吸了一口气,以后可不能再如此莽撞了。
只是,黎家小王爷和王妃当年当真是一对金童玉女呢,夫妻恩爱和谐,羡煞了不知道多少人。如今,连世子也变得这么出色了,所以陛下心里也开始不安了吗?不安啊,这可真是个让人焦虑的词。
喜公公不再说话,皇帝只当他害怕了,也懒得再去深思。他不知道,他身边曾经也是有一个能够成为朋友的人,曾经有个人是真心的为他着想过,不当他是皇帝,而是一个真正的人。只是,那最后一个人也在刚刚被他无意间杀死了,甚至皇帝连他曾经存在过都不知道。是啊,他是皇帝,他是九五至尊,他又为什么要在意一个老奴才心里在想些什么呢?
……
黎雪瞪着人来人往的大街,眸子里全是兴奋之色。
“哥哥!雪儿要吃糖人!”黎雪指着街边的小贩,拉着黎希的袖子满满的渴望。
黎希就让香云去买,香云虽然有点嫌弃街边的小吃不太干净,不过自家小姐喜欢,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了,少吃一点应该没事吧?
“我舅舅有去哪里了?”黎希看黎雪玩得开心,就问楚堇珩。
“舅舅说要去附近的寺庙里添点香火。”楚堇珩双手负在身后,耳朵却微微红了。
黎希就挑眉,“哟,原来我舅舅这么快就变成阿珩的舅舅了吗?你们两个关系进展还挺快的。”黎希心中愉悦,也忍不住要调侃楚堇珩一句。这家伙明明还同他几个舅舅势如水火,转眼间就搞定了其中一个,还真不是一般的有能耐。
楚堇珩就咳嗽一声,也不看黎希,“安康的亲人,自然也是我的亲人。”
黎希的脸也红了,这家伙把他的所有心思都摸透了,怎么能让人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