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过去,遭受破坏的城市正逐步恢复,大部分的路面障碍已被清理掉。
这俩人十指紧扣走在路上,天色依旧是暗的,周遭的一切非但没了往常的整洁干净,反而面目全非。可他们从未有过的自信乐观,似要把这膨胀积极的因子撒向这城市的每个角落,仿佛已经看到它恢复如初,那模样竟比原来还要赏心悦目。
俩人各自趿着一双拖鞋,踢踢踏踏压着马路,谭稷明抓着项林珠的手,松一下紧一下的磨着她的骨节。
那会儿大部分路面已经通畅,他们乘车抵达目的地时,也只见花坛里堆着些未来及处理的树枝。
再抬头一看,二人都有些发愣,只见通体嵌着落地窗的楼面几乎成了一副空架子,蓦地望去就像未完工的毛坯房,只有零零散散几户人家还保持着完整的窗户,也不知是抵抗住了台风的袭击还是重新安装的。
谭稷明扬着头看着失去窗户的那间房,正大咧咧外露残缺不堪的水晶灯,还有歪扭着挪了窝的浅色欧式沙发,以及被摧残成茶色的窗帘,正打了个卷儿坠在残垣断壁的铝合金架子上。
项林珠也同幅度的扬着头,俩人就那么并肩站着,像落魄的孤儿。
☆、77
“就这么敞开好几天,不会有小偷吧?”
“应该不会。”谭稷明说,“一颗钉子也没有,还这么高,谁能爬上去。”
“也是。”项林珠道,“这么大的台风,谁家没遭受点儿损失,小偷大概也顾不上干活。”
谭稷明煞有介事的点头:“有道理。”
俩人的视线从头到尾没离开过楼上。
“回头找人给弄弄。”他又看着她,“怎么着啊,没地儿住了,要不跟我回北京?”
“行。”她说:“不过走前我得跟所里打声招呼,我已经报了考博的名额,导师现在还在青岛,我还得去他那儿报个到。”说着又想了想,“倒也不是太要紧,不一定非要跟着他学,我选个离北京近的地方,北戴河的科研站就很不错,要不我上那儿考吧。”
谭稷明动也不动看着她,柔和的眼神配上阴沉的天,很是温柔无害。
“不是报的中科院王书记的名么,我听说被他挑中的学生都很了不起,咱资质够格才能被人挑中,有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要浪费,你只管学你的,我到哪儿都能做生意,我跟着你就是了。”
项林珠也温柔的看着他,没说什么,只是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
聪明的人类有时很愚蠢,极浅显的道理非得绕这一大弯子才弄明白。其实很多事情互相理解着退让一步,什么坎儿都能过去。
因着研究所对面的房子过于残破,谭稷明不主张跟那儿住着,项林珠回去后简单拾掇一阵就跟着他去了附近的酒店。二人打算住一晚再去所里报到,然后飞去青岛见王书记。
几个来回过去时间已经不早了,夜幕降临时他们跟房间简单吃了顿饭。
素色窗帘遮住满屋暖光,小茶几上摆着两只茶具,中间的小瓷瓶里还插着一支鲜花,打开的电视机正传出惯有的动静。
谭稷明光着身体,穿了条平角裤躺在床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吃着盘里洗净的水果。
卫生间不时传来水声,他头也不回嚷嚷:“宝贝儿你干嘛呢?”
“给你洗裤子。”
隔着一间房,项林珠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听不太真。
他随即端着果盘从床上起来,趿着拖鞋跟去卫生间。只见水龙头还大开着,盥洗池里圈了半池冒着泡的水,她正往浸湿的裤腿上抹肥皂。
谭稷明贴着她,往她嘴里塞了块儿水果。
脸上露出笑来:“就这么被你拿来水洗,这下不能穿了。”
“有什么不能穿的。”她麻溜的来回搓着,“你看这裤腿上都是泥,拿去干洗店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处理好,我们不是赶时间么,洗洗晾干接着穿,谁知道你干洗还是手洗的,没什么影响。”
见她吃完了,他接着往她嘴里塞东西。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想怎么着怎么着吧,给啥穿啥,你要不给我就这么穿条裤衩出门也没什么,反正我不在乎。”
项林珠笑:“你不在乎别人在乎啊,就这么出去,别人还以为你性骚扰呢。”
他使坏:“什么骚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