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林珠又悄悄扬了扬眉,听话地挪到后座上去,满眼都是藏着些许狡黠的笑意。
当发动机的轰鸣响彻半匹青山,坑洼不平的土路颠簸着俩人摇摇欲坠,虽然五脏六腑都快被颠出
来,但她却很满足。
俩人一路骑到村口,按工友交待的路线把摩托车停去他们家,再经介绍找到外包车主,谈好价钱后就准备回城了。
因着下雨,村里的路很不好走,好点儿的地方半干半湿,一脚下去,竖起来的泥瞬间塌陷,一不小心踩进凹陷的坑洼更不得了,半个裤腿都是稀泥。
谭稷明正和那外包车的司机说着话,眼睛还眨也不眨的往地上盯着呢,却不知怎么搞的,一脚踩上了不知是什么玩意儿的玩意儿。霎时他皱着一张脸似极不能忍,打小爱干净惯了,怎受得了这罪。
偏偏那司机大爷还呵呵一笑,指了指他的皮鞋道:“羊粪。”
顷刻间他的世界仿佛崩塌了,一边受不了的倒抽气,一边抬起脚猛涮,脖颈都涨红了。
项林珠克制住发自内心的笑意,跑去墙角攥了把谷草。
指挥他:“脚抬起来。”
他便立在那儿抬脚,让她帮忙把那玩意儿弄下去,就那也弄不干净,黏黏糊糊的污泥沾着鞋边。
他皱着眉嫌弃极了,往车上钻时又狠狠往路边的石头上蹭了好几遍。
项林珠刚去村民家的水管下洗了洗腿,裤脚还高高撩起,腿肚子上还挂着水珠。
看谭稷明挑剔的样儿她没忍住道:“这没什么的,你就该多接接地气。”
他反问:“谁会为了接地气去踩羊粪?”
她顺口接:“你刚才不就踩了么。”
“我那是不小心。”
她道:“看你这话说的,谁会故意去踩羊粪。”
……这谈话貌似绕了一莫名其妙的弯子,俩人霎时都保持沉默,谁也不说话。
狭小的车厢很陈旧,褪色花纹的椅套散发不知名的味道。
谭稷明身高腿长坐在那儿显得很局促,闻着不熟悉的气味儿也很敏感,他伸手开了半扇窗,胳膊枕着窗框有意无意地揉着鼻子,因着皮鞋脏,他的西装裤腿也被卷起来。
俩人相差无几的造型就像春日下田插秧的农民。
前排开车的大爷热情,总是有搭没搭找话题和谭稷明说话,他难受的坐在那儿有搭没搭的应着。
敞开的窗户灌进层叠的风,那风可不似夏日柔软,因为天凉,已经携带刀锋般的锐利。
他身强体壮倒不觉得冷,只由着那风散味儿,片刻后视线触及项林珠的小腿,只见那条细腿上已密麻爬上鸡皮疙瘩。
他转过头看窗外的景,随手又关了窗户。
项林珠毫无察觉,她听着俩人从天气聊到庄稼收成,忽然觉得上帝在玩她,好不容易找来的独处机会,被前后这么一折腾,愣是一句要紧的话也没说上,这会儿想再开口吧,氛围始终不对。
她就这么一路惆怅着,眼瞧着汽车已经下了高速往市里开去。
“谭稷明……”
却见谭稷明转头没什么钱情绪的瞧着她:“你跟酒店等着,晚上八点我去找你。”
她听在耳里,极短暂的有些发蒙,即刻又朝他点了点头。
前排大爷凑热闹:“年轻就是好啊,跟家睡着不得劲,还得去酒店睡。”
项林珠面上一红,垂了垂带着笑意的眼睛。
即使被人误会,她此刻也激动万分。她就知道他的心里不可能没有她,他那么爱她怎会把她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