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之悦冷哼:“不喜欢女人的男人我见得多了,你压根儿不是那一类。”
他摸出支烟站起来往外走,没有理她。
路之悦紧紧跟着他,一边不停说着话,他依然不理。眼看到了汽车跟前,路之悦急了,伸手拽他,却不知用力过猛还怎么的,他竟随着惯性被拽了过去,紧着倒退好几步才重新站稳。
“对不起啊。”她立即道歉,“我平常力气没这么大,可能最近吃的多了吧,力气也变大了。”
符钱不恼,开了车门钻进去,路之悦随他钻进副驾驶,他仍然不恼。
“你别跟着我,我身无分文养不起你。”
“这都不是事儿。”她说,“我不要你养,你没钱没关系,我可以养着你啊,我家有的是钱。”
她中气足,说话夸张嗓门大,年轻的皮肤像喝饱水的白豆腐,浑身散发青春独有的朝气蓬勃。
符钱瞧着她,竟心生羡慕,他并不老,却离这份朝气活力已经很远了。
他慢条斯理开着车,看上去恹恹的。
“你是不是太累啦,瞧着都快睡着了,你这会儿是要回家睡觉吗?”
他点了支烟道:“精神着呢。”
其实他原计划真是要回家,但怕路之悦知道他家住哪后更加没完没了,于是开着车在城里绕圈子,后来竟目标明确径直去了思明区的普陀寺。
路之悦不解:“烧香拜佛有什么好玩的,你竟喜欢这种地方。”
他看着湖对岸的万寿塔,头顶蓝天白云,身环葱葱绿荫,像个挺直身板的战士。他想起北大未名湖畔的博雅塔,小时候去过一次,还曾立志考那所学校。
“你叫符钱,我还以为你只爱钱呢,没想到也来这种文化人儿才爱的地方。”
“我和朋友合开旅行社,这地儿是一主要站点,不仅人气足空气也干净,还能赚钱,谁不爱。”
说着抬脚离开,“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路之悦不太明白他的话,这海滨城市比这人气足空气好的地方多的是,这儿免费对外开放,连门票都不卖,地理位置也不偏,交通四通八达,坐个公交都能来,他却说这里能赚钱。
天气越来越热,空气越发黏稠,唇齿间都是海风的咸味儿。
符钱钻进车里并未立即开走,他将车窗完全降下,靠着座椅等风散进。
路之悦热得出汗,伸手打开空调,却被他立即关掉。
“干嘛呢。”
她转头,看他穿着细格的长袖衬衣,领子袖口都扣得严严实。
“你不热吗?”
她拽他袖子,被他躲开。
“开窗吧,冷气吹多了头疼。”
她听话地开了车窗,沾沾自喜:“没想到你不仅温柔,还这么体贴。”
他没出声,似习惯她的恭维。
送走路之悦,他才终于回了家。
他家住在莲前附近的金鸡亭花园,租来的二居室是老式黄木装潢,阳台外有间报废的泳池,蓄了半池草绿的水,静置老旧毫无生机,像他千疮百孔的身体。
他本来有套房产,抵押给银行贷了款,期限到了贷款还没还上,房子就被没收了,他便一个人在这儿租了房。
他是甘肃酒泉人,那个北靠内蒙古、南环祁连山的名城承载了悠久的西北文化。早年俩妹妹和一老母亲被留在大西北,他一人出来闯荡,起初十分卖力,打通了各路人脉才混到今天。
或许是这过程透支太多,如今他二十七的年纪却是一副七十二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