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头天晚上,徐慧丽在灯下数着从居委会领来的钱的声音,即使隔着布帘,她也能从灯下的剪影看出她麻利的动作和表情。
或许是和舅妈见钱眼开的情景作对,她将那张表放进了课桌抽屉,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后来徐慧丽知道这件事,从班主任闹到了学校领导跟前,再后来全校皆知她是死了爹娘的一级贫困学生。
大一刚上学,她想勤工俭学或申请助学贷款,事情还没办成,徐慧丽却因她在电话里拒绝谭家的资助,专门从家乡跑来这里。她怎么也忘不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徐慧丽朝谭社会半跪着哭诉自身的困境,求谭社会继续资助的情景。
等该办的手续都办了,该领的钱都领了,她才训项林珠不懂事:“不当家不知赚钱的辛苦,你以为养活你很容易?送到手里的钱为什么不要?生来穷苦命就别当自己是千金小姐,什么都没有还一身傲气,小小年纪可别这么虚伪,等你没饭吃的那天就知道钱的重要!”
她可以不受谭稷明约束,不想见他就不见,不想给他工作就不去,可她无法保障远在家乡的舅妈会不会因为她的不服从,而担心谭家断送资金,接着从家乡闹到这里,甚至再闹到谭社会面前。
如此反复思索,这趟云顶山之行,她最终又是抱着不乐意的态度参加了。
出发那天她连公司的门都没进,背着双肩包站在路边等着周顺顺,可周顺顺没等来,却等来了谭稷明的电话。
谭稷明打了两次,第一次她没接。
第二次通了便使唤:“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说完就挂了。
她不得已去了他办公室,谭稷明朝沙发努努下巴:“帮我拿下去。”
沙发上放着黑色手提包,她走过去拎着,转身又下了楼。这回楼下停着辆租来的考斯特,她马不停蹄上了去,和周顺顺挤在一块儿。
“哇,阿珠你逃难吗,带这么多?”
她把手提包搁在腿上,没接话。
“放后备箱去吧,你这样抱着多难受。”
刚巧开车的司机问:“人齐了吗,可以走了吗?”
马小丹站起来照着名单点名。
她回头,草草扫了一眼,转头对司机说:“齐了,走吧。”
汽车嗖地一下启动了。
“诶,别急呀,我还没点名呢。”
“财务三人、销售五人、人资两人、发展三人,共十三人,倒数第二排还有两位陌生人,应该是谁带的朋友,也就是十五人。这车一共十九个座,司机占了一个,还剩三个空位,都在最后一排
放着行李,麻烦你帮我把这包也放过去吧?”
马小丹看着她,缓慢地接过行李:“……学霸是不一样啊。”
大约五分钟后,项林珠手机响了,谭稷明打的。
“在哪儿?”
“车上。”
“……哪个车上?”
他刚把自己车开出来,没看见人影。
“我和顺顺他们一个车。”
他耳朵贴着手机顿了顿,挂了电话。
周顺顺八卦:“谁呀?男朋友?”
“不是。”
“……我知道了,是老板?”
她摆出一副很明白的样子。